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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桓感到手臂上青筋贲起,他将?手藏在袖中,往后一负。
他的眸中盛满愤怒,面容冰冷:“说?。”
丁吉祥硬着头皮说?道:“奴婢手下人打听的消息,李三娘子私底下给?沈家传了几遍话,她一直在等着沈家的提亲。媒人到李府的时候,李三娘子一直在院中站着,听到媒人拿了八字庚帖回去,才像是松口气?。”
“松口气??”高?桓问道,他声音是淡淡的,但其?中隐约的威胁感让人惊心动魄。
丁吉祥闷了半天,想?要蒙混过去,但是眼看高?桓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冰冷,他只能说?:“是。”
高?桓的手攥成拳,他听到自己的声线很平稳,平稳得有些刻意:“孤要知道,关于李三娘子的一切。”
丁吉祥忙不?迭地小跑下去,林晏看了他欲言又止,终归是什么都没有说?。
霎时间,偌大的丽正殿只剩下高?桓一人。
他低头看见?大案上一只梅瓶,尚未到梅开?的季节,他摆了一只梅瓶在这里,斜插着一支桂花枝。
他看着分外碍眼,长袖一拂,顿时案上笔砚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想?不?通。
想?不?通明明是对他一往痴情的李三娘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好像从?未看清过李桑桑。
不?明白她的喜怒哀乐,不?明白她的想?法。
一个喜欢他的女子怎么会期盼着嫁给?另外一个人呢?
他不?愿去想?那一种可能。
——李三娘子根本是骗他的。
高?桓在丽正殿坐到了黄昏,林晏踏着夕阳拉长的树影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方才丁吉祥递给?他的数张纸页。
丁吉祥害怕面对盛怒的高?桓,于是求到了他的跟前。
林晏走了进来,他很稀奇地在高?桓的脸上看到了类似失落的情绪。
“殿下。”他出?声唤道。
高?桓抬头,开?口道:“查到了什么?”
林晏早已?看过了丁吉祥递给?他的东西,看完之后,他明白了丁吉祥为何求到了他的跟前。
那个李三娘子……只是在苦苦应付太子殿下吧。
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
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太子殿下来说?,他如何能忍受这样的打击、欺骗和屈辱?
作为高?桓自小的伴读,林晏自然在乎高?桓的感受,但更?多的,却是在担忧那个尚未见?过的小娘子的安危。
一国储君若是发怒,只怕这小小女子根本承受不?住。
“说?吧。”高?桓看着林晏,神色冷静。
父母何人,祖籍何处,高?桓耐心地听了这许多废话,忍不?住出?言打断:“从?李府那晚抄家开?始讲起。”
林晏止住了要说?的话,见?手中的纸页翻了几张,说?道:“十一月,李氏因李年谋逆一事求情太子。
十二月,李氏自荐。
……
端午前夕,李氏窗洞大开?,次日大病,未曾赴约。”
高?桓眉心一跳。
端午那次,原来是故意生病。
“……李年重病缠身,游医范景告知李氏兄妹,李年所需药引为琥珀金蟾。”
高?桓皱了皱眉头:“琥珀金蟾?”
林晏说?道:“当年从?南朝皇室所得,圣上认为此灵药藏着长生的秘密,是圣上为自己准备的续命神药。”
一切不?言而?喻,李三娘子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在他身边伏低做小。
高?桓缓缓点?头,他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说?道:“她既然是因为这药引而?来,为何尚未得到这金蟾,却放弃了?”
林晏看了高?桓一眼,他虽然只是简单发问,听起来像单纯疑惑,细细琢磨一下,他像是在驳斥关于李桑桑目的的猜测。
林晏有些迟疑,他慢吞吞说?道:“那是因为……李年病情好转,游医范景在为李年寻找新的药引。”
高?桓的消极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站了起来,面色冷漠,他问道:“范景是何人?”
林晏说?:“是李氏之兄李丛的好友。”
高?桓拧起了眉毛:“李丛……”
林晏疑惑地翻了翻手中的纸张,李丛除了是李氏的兄长外,似乎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高?桓无?力挥了挥手,林晏就要退去,却听到高?桓说?道:“且慢,”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准备一下,孤要去见?一见?,孤未来的良娣。”
林晏领悟了他的意思,
高?桓想?要见?什么人,何须知会他晓得。
看来这次是要大张旗鼓地登门拜访。
林晏有些忧心忡忡。
李府在沈桐登门之后,隐隐有股喜气?充盈着全府上下。
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李桑桑嫁过去之后,差不?多是在娘家讨生活,日子不?会难过。
因为李桑桑的好事将?近,王氏也开?始多往外走动了些,李年经常跟在王氏左右,虽然王氏不?搭理,却也自得其?乐。
许多年了,家里都没有这样的新气?象。
李府门房靠在门边嗑瓜子,忽然看见?好些人马浩浩荡荡地过来了,溅起路边尘土飞扬。
两队人马在道路两旁开?道,中间飞出?一人一马。
白得胜雪,红得似火。
一穿着绯红衣袍的俊美少年骑了一匹银白的马,面色冷漠,他直冲冲向门房冲撞了过来,惊得门房将?瓜子皮吞到了喉咙里。
“东宫诸人前来拜访,”那少年冷笑?了一下,“孤的良娣。”
李家大门大开?,列队两行,个个面露紧张之色,门房给?李年等人传信的时候,众人都没有听明白“良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急急忙忙稀里糊涂出?来迎接太子大驾。
不?巧今日沈桐也在,高?桓目光一睃,认出?了他。
他轻轻踢了照夜白的腹部一脚,照夜白慢步挪了过去,高?桓手中的马鞭抵在沈桐胸口。
“你就是沈桐?”高?桓神色不?明地问。
沈桐看着高?桓的马鞭,脸色惨白,他听说?过太子曾经用马鞭将?太监鞭笞至死,用的大约就是这一条。
沈桐结结巴巴说?道:“是……是,在下沈桐。”
高?桓冷笑?一声,实在没必要和沈桐这样蝼蚁一般的人置气?,这只会自降身份。
他收回马鞭,鞭尾不?小心扫到沈桐的脖子,让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缩了回去。
高?桓冷哼一声,策马往里去。
李桑桑在院中坐立难安,掬水安慰道:“太子殿下应当不?会这般无?礼,毕竟是女子闺阁……”
话没说?话,一身绯红衣袍的太子就神色冷冷地站在院门门口。
掬水住了嘴。
高?桓抱着胳膊倚靠在门口,噙着冷淡的笑?意:“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要孤捉你出?来。”
李桑桑抿了抿嘴,柔柔弱弱,她小声道:“我自己出?来就好。”
高?桓冷眼看着她,明明是一个小骗子,却有乖巧可怜的模样。
掬水担心地看着李桑桑,向前迈了一步,犹豫着想?要挡住高?桓和李桑桑,李桑桑看了看她,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李桑桑小步向高?桓走过来,高?桓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蹙起烟眉,眼中似乎隐隐有水光,但仔细看去,却是清泠泠的
高?桓冷硬着问道:“和沈桐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
李桑桑咬了咬唇,她看了一眼掬水,看到掬水恐惧和担忧的目光,李桑桑抬眸看着高?桓,明明是刻意生硬,但她天性柔软,因此说?出?的话也是软软的:“换个地方说?。”
高?桓冷着脸,看了李桑桑半晌,终于松开?了她。
李桑桑揉了揉她的手腕,她自小娇养,身上肌肤娇嫩,一点?疼痛都受不?住的,感到晚上传来丝丝痛楚,不?自觉地眼角就带上了一点?红。
高?桓的手掌灼热,连同他盛怒的目光,一起几乎灼痛了她,现在,余温一点?一点?散去,她感到手腕有些冷。
李桑桑刚刚将?手缩进了窄袖,高?桓的手忽而?从?一旁握住了她。他的掌心有些烫,能触到一层薄茧就这样膈在李桑桑的掌心。
李桑桑愕然,她看向高?桓。
但高?桓只是紧锁着眉,眉宇间浮着薄怒。
高?桓拽着李桑桑,穿过内门,穿堂,垂花门,外门,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抱起李桑桑,放在了照夜白的背上的金鞍上。
他的手穿过李桑桑胁下,轻轻一使力,李桑桑就双脚悬空,高?桓看进了李桑桑圆瞪的眼睛。
圆圆的,湿漉漉的,鸦羽一般的睫毛颤了又颤。
他觉得李桑桑轻的如同一张帛,又小又软,他一手都能提起,一时间,他生出?了无?限的怜意。
但这一点?怜意很快消散,他清楚明白,这就是李桑桑无?往不?胜的伎俩。
高?桓飞跨到了马背上,他环住了李桑桑,握起缰绳,将?众人惊诧的呼声都抛在尘土之后。
李桑桑逐渐有些不?安,她看着人群在她眼前呼啸而?过,耳边有风穿过,高?桓用这样失控的速度劫走了她。
她费力分辨方向,周边略微熟悉的景致让她想?到了那个秋寒露重的夜里。
小楼里,昏暗的灯火中,夜梦初醒的高?桓,和他眼中灼灼的光。
这种事……
李桑桑想?到不?该想?的东西,又急又恼,她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她已?经决定和高?桓断了来往,她即将?要嫁给?沈桐,她的人生不?应该继续和高?桓纠缠。
高?桓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抱住了她,试图安抚她的急躁情绪,但是李桑桑不?肯,她咬唇,恨恨地说?:“不?要带我去那里。”
高?桓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他说?:“孤、只是带你去个清净的地方,有话要问你。”
李桑桑眼中含泪,直瞪瞪地看着他,高?桓攥紧了手中的缰绳,缰绳上粗糙的麻线扎进他的手掌中,他扯住缰绳,换了方向。
一路向东直行,直奔走到长安城东灞桥之下,高?桓勒住缰绳,神色冷漠地将?李桑桑抱了下来。
李桑桑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前驱了下,她很小心地站直了,刻意没有挨上高?桓的一片衣角。
高?桓脸色越发冷了些。
李桑桑看着灞桥,再往东,就是出?了长安城,年年岁岁离开?长安的人,都会在这里告别亲友,告别过去。
李桑桑想?,是时候和过去做个了断。
莫名地,有些多余的情绪浮在心头,李桑桑吸了吸鼻子,她本想?冷静地说?这件事的,说?出?口来,却有些瓮声瓮气?。
“过不?了多久,我会嫁给?别人,从?此,我们一别两宽吧。”
高?桓的脸色有些发青,这时的他有了些少年莽撞冲动的模样,他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痛。”李桑桑轻轻哼了一声,像一只奶猫在呜咽。
高?桓忽然冷笑?了一下,说?道:“李三娘子,你的主意怕是要落空了。”
李桑桑愣愣看他:“什……什么意思?”
高?桓淡淡说?:“意思就是,孤不?会让你嫁给?沈桐。”
李桑桑怔了一下,而?后,她莞尔笑?了一下:“殿下说?笑?了。”
她已?然落选,她提前从?宫中离开?,无?论是皇后,还是高?桓都没有试图将?她留下。
若高?桓想?要她入东宫,只需说?上一句话。
但直到沈桐来李府提亲,东宫都没有丝毫动静,证明高?桓根本对她不?在意。
又何必忽然发疯跑到她的家里来?
她抬眸看了一眼高?桓,转身就想?要走,高?桓却一手捞过她的腰肢,迫使她向这边靠近。
高?桓的眼神极有压迫性:“你还妄想?能够嫁给?旁人吗?李三,你记住,你永远都是孤的玩物?。”
听到最后两个字,李桑桑的眉心一跳,她含着羞恼和愤怒望着高?桓。
生气?的样子却是极漂亮的,眼角发红,眸中有水光。
高?桓低下了头。
李桑桑奋力推了他一把。
没有防备之下,高?桓松开?了手,李桑桑倒退两步,跌倒在了地上。
高?桓往前移了半步,但生生沉着脸止住。
李桑桑眼中的水光淌到了脸颊上,含着泣音道:“就算殿下是恨李家,我已?经受了这样多的折辱,足以消除殿下的怨气?吧?”
高?桓拧起了眉毛,他听见?李桑桑说?道:“求殿下放过我。”
像是有一瞬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风吹声,虫鸣声完全消失,只有这一句话在耳边回荡。
“放过?”高?桓觉得,他的声音都不?似自己。
高?桓逼近了李桑桑:“李氏,你不?是说?对孤情深似海吗?那些也都是假的?”
李桑桑半坐在地上咬唇看他,不?言不?语。
高?桓半跪在地上,他双手握住她的手腕,前后摇晃着她:“说?。”
李桑桑的声音很轻微,轻微到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对,都是骗你的。”
高?桓怔了一下,他站了起来,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松开?李桑桑的手,李桑桑又一次被摔到在地,高?桓视而?不?见?。
“你很好。孤小看了你,”高?桓忽而?看着远方,笑?了一下,“但是,你小瞧了孤。”
高?桓说?道:“你以为激怒了孤,孤会放你走?”他低头盯着李桑桑,“孤会让你一直待在东宫,无?论生死。”
看着李桑桑惨白着一张脸,高?桓心中并没有丝毫快慰。
高?桓问道:“有喜欢过孤吗?”
李桑桑怔了一下,对高?桓问到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不?解。
她心中有软软的痛,现在已?经谈无?可谈了,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李桑桑对高?桓否认:“没有。”
“没有,好,没有。”听不?出?来高?桓语气?中的任何情绪。
高?桓背对着她,背影有些孤傲,有些桀骜,他说?道:“行酒令那日,孤才知道你和三哥是有一段渊源的,你喜欢的是三哥?”
李桑桑感到难堪,她已?经不?想?和高?桓继续这个话题,索性咬唇不?语。
高?桓没有追问她,又问道:“难道真喜欢那个沈桐?”
李桑桑松开?了贝齿,唇上带着嫣然的颜色:“殿下,可以不?要再问了吗?”
高?桓又冷笑?了一下:“对,你不?喜欢孤,和孤说?话让你厌烦,”他拉起了李桑桑,将?她放在鞍上,他上马,锢住她的腰身。
李桑桑唇色发白:“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高?桓在她耳边说?话:“当初,你说?要代替你姐姐,孤念在你年岁浅,没有强要你……”他说?着手沿着她的腰肢往上,抚上了饱满的边沿。
“到时候,”他压低了声音说?这三个字,让人脊骨生寒,“千万不?要出?声,孤讨厌你的声音,那样、一点?都不?像蓁蓁。”
风又在耳边呼啸而?过,李桑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
小楼里,微雨后。
李桑桑艳丽的青丝铺满床铺,她躺在榻上,看着俯身看她的高?桓。
高?桓的眼神很亮,有愤怒,还有些别的东西。
李桑桑眼中蓄着一点?泪,问他:“这样做的话,殿下会高?兴一点?吗?会放过我吗?”
高?桓冷哼一声,他伸出?手,用指节碰了碰李桑桑的脸颊:“孤没有看错过你,你果然是为了苟活,可以出?卖身体的人。”
李桑桑有些恹恹,娇懒无?限:“殿下说?是就是吧。”
高?桓眉间聚起怒气?,很快又消散了,他面带嗤笑?地问道:“紧张吗?”
李桑桑看着身上的披帛被高?桓扯开?,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高?桓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地拨开?她的衣裳,像是在剥除粽子皮,他将?李桑桑身上的束带拉了,上襟松开?,露出?了一点?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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