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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而笑,端茶共饮,又各自捡了两块干果品尝,闲聊着说起京中时兴的首饰衣裳样式。
说来说去,自然绕回到两人的生意上,不免饶有兴致的研究了一回什么样的布料能卖得更好。
赵彤虽也不过二八年纪,竟也是自己打理两个铺子三四年了。
“我娘最不耐烦这些庶务,恨不能自己是男儿上阵杀敌方痛快。”赵彤笑嘻嘻抖着老娘的底儿,毫不见外,“原来有祖母操心,见我娘实在不成,就把我大姐二姐带出来了,后来我们几个姊妹凡长大些便都要学管家,再大些祖母直接丢个铺子来与我们自己打理,自负盈亏。待嫂子进门,母亲也就彻底撒手高乐去了,我们也松了口。”
杨恬也不觉尴尬,反笑道:“却连我都听说过武靖伯夫人骑射功夫极佳,真巾帼不让须眉,非寻常女儿比得的。夫人这般,岂不洒脱,真是慕煞旁人!倒是我这样笨笨的,既没夫人那般本事,也没姐姐这样的本事,虽也学了几年管家,可瞧见账本还是发憷,日后可要姐姐多多担待了。”
一番话正搔到赵彤痒处,她虽是揭底老娘,却是打心眼里认定老娘是女中豪杰的,可听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杨恬开口时赵彤就仔细看了其神色,见果然语出肺腑,既不敷衍也不虚捧,便极得赵彤心意,心下不免对杨恬又亲近了几分。
赵彤佯作拧杨恬的脸道:“你这样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还算笨笨的,天底下就再没聪明娘子了!分明是想躲懒,让我一个人忙去,这可不成,便是拖也要拖着你去。”
杨恬连忙笑着求饶。
两人嬉笑成一片。
杨恬却是早就从沈瑞那边得了武靖伯府的一些资料,方才能在赵彤提起时不会茫然不明所以。
沈瑞既要同武靖伯府合伙做生意,就不可能不去打听武靖伯府的底细,只是这种时候就知道,像杜老八这样的人还是要多认识几个才好。
如现下这情况,要去打听英国公府姻亲家的事情,如何好让背靠英国公府的杜老八去。
不过武靖伯府在成化朝曾是显赫一时的人物,历经成化、弘治两朝而不衰,拿到他家的资料也不是难事。
武靖伯府上军功封爵,却不是开国,也不是靖难时,而是成化年间。那时封的也不是伯爵,而是侯爵。
武靖侯赵辅平过两广瑶民叛乱,扫过犯边的建州女真,所向披靡,一路凯歌,终功封侯爵。
而后却因被调至河套,抵达时贼寇已入侵劫掠多时,他再是英雄豪杰终究无力回天。然朝中御史才不管那些,将种种错处都累到他身上,弹劾他不作为、玩忽养寇等等。
赵辅被调回京,自请去了侯爵。
他乃宪宗皇帝心腹之臣,又有赫赫战功,宪宗虽改封其子嗣世袭伯爵,却仍让赵辅为侯爵。
只是此后赵辅赋闲十年,再不曾上过沙场,直到成化二十二年过世。
他过世后,被追赠容国公,也足可见宪宗对其感情。
赵彤的父亲赵承庆袭爵后,也赋闲了二年,但因拥立弘治皇帝有功,在弘治元年便就掌了府军前卫,后领神机营,再后来便派去协同守备南京。
如今武靖伯世子、赵彤的大哥赵弘泽也进了府军前卫,亦是小皇帝跟前数得着的人物,只不过年纪差得不小,不常跟着皇帝四处游玩罢了。
赵家祖孙父子得了三代皇帝的信重,圣宠不衰,家族产业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赵家铺子多也是出了名的,赵承庆也多次被御史弹劾出入奢侈、侵渔市利等等。
但弘治皇帝这样节俭的皇帝,却对赵家的奢侈颇为宽容,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与赵承庆。
赵承庆的家人在京中,因手面儿广,也颇得上层勋戚圈子的好评,——不然也轮不到赵六姑娘嫁给英国公府二公子了。
沈瑞写与杨恬的分析是,既掌重兵,怕要自污。
杨恬原也不是无知深闺女,尤其定亲沈家后,其父兄也或多或少与她讲些朝堂之事,毕竟沈瑞将来要入仕途,杨恬要想在诰命圈子里吃得开,便不能不知朝廷大事。
沈瑞种种分析,她尽数都能理解,有时候还能给出自己的看法,让沈瑞也颇为惊喜,越发喜欢在书信里写上些政事。
杨恬打上了武靖伯府的马车就暗自打量,御史曾弹劾武靖伯赵承庆出门乘八人轿僣侈尤甚,但就眼下武靖伯府这马车外观看来是平平无奇,毫不张扬,内里亦布置得寻常。
她不免暗想不知是不是因被弹劾而得了教训。
待坐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出这车子别致之处来,车座既大且宣软舒适,又不知在何处设置机关升了炭火,竟是车厢中暖烘烘的,却没有丝毫烟火气。小几之下、座椅旁侧几多暗格,放着茶具攒盒,一应物什俱全。
她不免心下喟叹,富贵人家到底不一样,岂还用装饰门面,内里的讲究才是真个讲究。
那边赵彤还唧唧喳喳研究着布料,一会儿道:“张二说让想法子把羊毛混着丝线织布,我说那得多扎人!”一会儿又道:“最早一批布怕不要入夏才能抵京,松江布极是吸汗,夏日里做中单最好不过,倒是要让织厂织得轻薄些。”
杨恬虽学过管家不曾学过打理产业,但自从那日慈云庵中沈瑞与她说了这织布的事,她便颇为上心,也查了些书籍,请教了府中针线上的绣娘,多少也有些了解,倒也能和赵彤搭上几句话。
两人一起策划着开春之后这布匹当备些什么花色好,揣度京中可能时兴的样式,倒也颇为投机。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驶出城外。
早春三月,虽有倒春寒,却仍阻不住那勃发的绿意。
早有坚韧的野草在地里冒出头来,官道旁偶一棵垂柳也发了新芽,天地间一片柔软鲜嫩的颜色,便是那仍凛冽呼啸的春风也显得和煦许多。
出城北走多是皇庄,官道上行人不多,赵彤将车窗厚布帘子撩起,只留一层密实纱帘,既遮了外头人的视线,叫瞧不见车内情形,又让坐车人赏得了车外美景。
小姊妹两个也不再说那生意经,一边喝茶一边赏起春景。
赵彤笑问杨恬可会骑马,杨恬摇头表示一窍不通。
此时官宦子弟学骑马还是常态,学堂里也会教君子六艺,但内宅女子已以娴雅贞静为美,会骑马的便不多了。
武靖伯府因伯夫人也是个练家子,家中花园子不大,演武场却是不小,又特特置有跑马的庄子,一家子勿论男女嫡庶,都是学骑射的。
赵彤便笑道:“没关系,等过几日天再暖和些的,我下帖子邀你到我家庄子上,我教你骑马。庄上养的马多,我挑匹好的小马驹送你,不高,也跑不多快,不用怕的。”
一时说起跑马来,她又是眉飞色舞,比比划划的。
杨恬只含笑看着她,想着骑马种种,一时忽又想到沈瑞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日后若是……若是能一处踏马游春,不失是一桩乐事……
想着不觉脸红,心底倒是盼望起能学会骑马来。
眼见那边连成片的庄园遥遥可见,赵彤又向杨恬道:“你且放心,跟着我便是,待会儿我将你引荐给几个朋友,日后多来往,与将来……咱们两家也都是好的。”
她虽是豪爽,可说道嫁人后的“自家”,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便含混两声。
杨恬也会意,亦知道这阵子因赈灾沈瑞结实了不少勋贵子弟,她日后也少不得与这些人内眷打交道,便耐心听赵彤分说。
“我与蔡家长房七娘、三房九娘极熟,七娘的两个嫡亲哥哥与张二、沈二他们也是好友。”赵彤道。
“七娘虽不是嫡长孙女,却是大长公主的心尖子呢,小时候也常进宫陪伴太皇太后的,最得宫里老娘娘、娘娘们喜欢,如今大长公主的孙女里,只她一个得了郡君封号,她那大姐姐也不过在出嫁时方得了个县主封号。
“七娘如今许了成国公府二公子。先成国公便是守备南京的,现任的成国公承爵后仍守备南京,我爹爹一直是协守,与两代成国公共事多年,我们两家原也是极熟。
“成国公府嫡出的姐姐们都出嫁了,嫁在京里的是三姐五姐,不知道都能不能来。未出阁的只一个,也行七的,却是庶出,今日怕不会来。来也不相干,她小时候在南京长大,大了才来京里,并不是咱们这伙儿人里的,你也无需理会。”
赵彤炒豆子似的蹦出一堆话来,说起这些勋贵之间联姻复杂关系,比说生意经更顺溜三分,只是零零碎碎也没个重点,亏得杨恬先前也有准备,做足了功课,大概了解了一下勋贵人家人口情况,现下便默默捡紧要的人物记下几个。
车从官道上拐下,上了便道往大长公主的庄子上去,前面已可见车马多了起来。
先一步驱马前面探路的赵四公子赵弘沛此刻驳马回来,向几个马车一一回报,说稍后蔡五公子亲自迎她们进庄子。
武靖伯夫人和俞氏那边也就罢了,到了赵彤马车前,隔着车窗,赵弘沛低声道:“蔡五说,贵人也来瞧热闹了,张二陪着。”
赵彤轻轻嗤了一声,也压低声音道:“那一位素来爱热闹,有甚稀奇。”
赵弘沛却道:“正是那一位来了,许是有消息出来,不止周家来了,张家几位姑娘也来了。”
他轻咳一声,好像掩下去想说的话,只道:“小六儿,嗯,多加小心。”
赵彤听得“张家”二字,眉心便是一跳,下意识的去看杨恬,却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坤宁宫那场冲突。
她也是听人转述过的,也知道后续事情,晓得张家在这一场中吃了多大的亏。——金太夫人到现在也不曾再次住进宫里。
正旦时张太后曾有意接金太夫人进宫,却被太皇太后一句“不知道张家小千金可改了脾性罢?”给堵了回去。
赵彤一直都在京中顶级勋贵闺秀圈子里,常与这些贵女们打交道,亦深知张家那几位千金骄纵跋扈的性子。
此次又是在淳安大长公主的宴上遇着杨恬……
杨恬也听懂了赵弘沛的言下之意,想着张家那两位小姐的嘴脸,心下有厌恶,却没有惧怕。
“人只要自己站得直,行的正,清清白白,俯仰无愧于天地,何惧旁人污损诋毁。”杨恬这样想,便也这样对赵彤说了。
张家再是势大也只是外戚,不是天家!既也不能一手遮天,也不可能抬手就毁了对帝王忠心耿耿的杨家。
赵彤瞧着杨恬,良久方缓缓点头,道:“原就听人赞过妹妹风骨,果然不虚。然则,妹妹也不要小觑浑人的厚颜,咱们不是争不过,是犯不上。”
她顿了顿,道:“我原想着我们这些人也不懂什么吟诗作对,多半是投壶双陆,怕你嫌闷气,想着荐几个人与你,便让你同那些书香人家闺秀一路去。但今日这般,好妹妹,你还是跟着我吧。
“我这次也多带了丫鬟仆妇,我叫两个伶俐的跟着你,她们都是跟我来过这边几次的,无论是地形还是人面都熟得紧,便是我一错眼没瞧到,自有他们去找蔡七娘。”
见杨恬似浑不在意笑了笑,开口要谢绝,赵彤一把攥了杨恬的手,收了笑容认真道:“我是应下要照应好你,一根头发丝儿不少的把你送回去的。你这回便听我的,往后咱们若一处再往别家赴宴,尽都随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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