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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澜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那棵虎耳草浇水。虎耳草是喜潮湿的植物,数天没有人照顾它,茎叶都泛了黄,恹恹地耷拉着。
蒋淮扬简单地收拾了下床铺,问:“哎,十月一放七天假,你们俩提前买回滨海的火车票了吗?”
“没有,我不回家。”江诉声靠着墙坐在床上,一手拿着速写板,一手握笔画着沈听澜的背影。当沈听澜撂下浇花的小喷壶转过身来时,江诉声又赶紧翻开一页新纸,画起了枕头边的红色虎鲸抱枕,“我立志要考清华的,一回家我就想着玩。学习,学个屁,还不如在画室里。”
“我也不回家。”沈听澜脱了鞋,顺着梯子爬到上铺,去看江诉声画画,“我也立志考清华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说考就考,人清华不要面子的吗?”蒋淮扬瞄了他们一眼,“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它永远得不到的学生......还有赵晗,立志考央美呢。”
“说起赵晗,他人呢?”沈听澜问。
“他收拾完就回家了,嗨,谁叫人家离着家近。”蒋淮扬翻开枕头边的《伯里曼》临摹起人体结构,“好不容易放个假,刘扒皮老师,居然留了一火车的作业。好嘛,每天一张素描、一张色彩、外加三十张速写,完不成再罚。这一天,我回想起了被铅笔和颜料支配的恐惧。”
“老《百年孤独》了。”江诉声又问,“你明天几点的车?”
“上午十点的,怎么了?”
“我们去送送你呗。”江诉声笑着指指自己和沈听澜,“你大爸和二爸怕你在半路走丢了。”
“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俩不孝子。”蒋淮扬嘀咕一句,“我就算迷路了,死外边,也不会让你俩去送我。”
“你可别真香了。”沈听澜笑了几声,也拿出了速写本,画起了窗户、窗台、以及那一棵虎耳草。
蒋淮扬嘴上逞强,但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认怂了喊江诉声和沈听澜去送他。他本来想硬气一点自己走,但一瞧北京的地铁线路图,好比被猫挠乱的毛线团,乱糟糟的没个头绪,立马放弃了自己去火车站的念头。
江诉声和沈听澜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笑嘻嘻地和蒋淮扬一起出了门。十一黄金周赶着回家的人太多,地铁的每一节车厢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只要门没关,巴掌大小的地方就能再站一个人。
拖着行李箱的蒋淮扬被挤到边角,摸了把自己的微胖的小肚子:“我应该天天来挤地铁,这比什么运动都好使,挤挤就瘦了。”
“你如果天天从画室跑出来挤地铁,速写可能要被罚到八十岁。”江诉声笑了蒋淮扬一句,转头去看沈听澜。车厢里人多拥挤,他顺势牵住沈听澜的手,小声说,“我拉着你就不怕走丢了。”
沈听澜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是,”江诉声附在他耳边,“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可爱的小朋友。”
江诉声的这句话仿佛有温度一般,烫得沈听澜耳朵微微红了。沈听澜忙掐了他掌心一下,嘴里嫌弃:“嘶,你肉麻不肉麻?”
“不肉麻就不叫情话了。”江诉声顿了顿,“你是不是害臊了?”
“去你的吧!”沈听澜呛他一句便低下了头。
“你们说什么呢?嘀嘀咕咕还挺热闹。”蒋淮扬和他们之间隔了几个人,只好仰起脑袋说,“我不知道在哪儿换乘,你俩别光聊天,把我给忘了!”
“哎呦您放心,保准给您送到准地方儿。”江诉声一只手掏出手机看线路图,“还有两站就到。”
他们换乘了两次,赶在十一点前送蒋淮扬到了北京南站。反正也出来了,江诉声和沈听澜有心逛一会儿再回画室去。他们简单吃了顿午饭,准备去故宫瞧一瞧。
今年国庆节故宫有一场大型活动,是历代青绿山水画的特展,那幅传世的《千里江山图》也在其中。
所谓的青绿山水,多以青金石、绿松石这种天然的贵重矿物做为颜料,色泽富丽,可历经千百年不变其貌。
而今距离上一次《千里江山图》对外展出,已有三十余年。
江诉声与沈听澜担心看画展的人多,中午饭也不敢吃太仔细,在东华门后的小巷子里买了两块煎饼揣着,匆匆忙忙跑进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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