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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浑浑噩噩,整个人突然之间就开始恍恍惚惚了,在他的眼里只剩下小师妹一个点,对其他任何事物都已是感知不到了。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却让他一下子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此时嵩山之上似乎只有岳灵珊一人!
林平之跟着那个一袭绿裙的师姐,眼中竟然只看到她鬓角的那朵红花。此时他只记得,师姐那鬓角的红花,是自己刚才出门看到的一朵野花,自己认为十分漂亮,采摘下来,送于师姐的。
那个时候刚吃过早饭不久,大家还被师父聚在一起,听着师父师娘二人的训话,似乎就是为了今日五岳剑派并派之事。师父师娘当时到底讲的是什么?林平之突然之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自己把这朵红花拿给岳灵珊时,师姐脸上一红,竟然有些娇羞之色。是自己亲手把这朵红花别在师姐鬓角上的,这朵红花,是那么的漂亮。当时自己认为,也只有师姐才配得上拥有这种颜色……
突然林平之感觉到自己手中一暖,他顺手就握住了这个温暖的东西,想把“它”拉入到自己怀中,他怕失去一切温暖的东西。耳边突然传来岳灵珊的声音:“小林子,你在干什么啊?赶快给我坐下!”
林平之才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他发觉众人都已坐在地下,包括恩师岳不群,和师娘宁中则,都已在自己不远处席地而坐。而自己却把岳灵珊的小手紧紧握住,还一个劲儿的往怀里拉……
此时华山派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而师姐岳灵珊的脸上更是一片绯红,自己赶忙松开师姐的手,也坐了下来。然后就听来师兄师姐们的笑声,因为只有自己是面向师姐坐的,而众人却坐的方向一致,都是面向南方。
林平之分明看到师娘和师父眼中的不快之色,他赶忙调整一下自己坐姿的方向,同样是面南背北。但是手却又抓住了师姐的玉手,生怕自己松开后,师姐就真的离他而去似的……
林平之此时才看到,自己面前竟然有一个大台子,而台子前面,离高台顶部还有数步处,嵩山派左盟主左冷禅,正在台前讲话,他到底讲的什么内容,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林平之此时才回过神来,而左冷禅的话,却清晰的传入到自己的耳中……“想我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百余年来携手结盟,早便亲如同一家。兄弟我为五派盟主,亦已经历多年。
只是近年来武林之中出了不少大事,兄弟与五岳剑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均觉若非联成一派,统一号令,则来日大难,只怕不易抵挡!”左冷禅的话语铿锵有力,声声传入到林平之耳中,却是清晰的很呢。
忽听得台下有人冷冷地说道:“不知左盟主和哪一派的前辈师兄们商量过了?怎地我莫某人不知其事?”说话的正是衡山派掌门人莫大先生。他此言一出,显然是衡山派不赞成合并之事了。
再看左冷禅脸色一沉,说道:“兄弟适才说道,武林中出了不少大事,五派非合而为一不可,其中一件大事,便是咱们五派中人,自相残杀戕害,不顾同盟义气。
莫大先生,我嵩山派弟子‘大嵩阳手’费彬费师弟,在衡山城外丧命。有人亲眼目睹,说是你莫大先生下的毒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我们真的需要求证一番吗?”
此时台下数千道目光,都集中于莫大先生的脸上,莫大先生却神色自若,没有一丝变化。他摇着头说道:“并无其事!谅莫某这一点儿微末道行,怎杀得了嵩山派的‘大嵩阳手’?”
左冷禅冷笑道:“若是正大光明的单打独斗,莫大先生原未必能杀得了我费师弟,但如忽施暗算,以衡山派这等百变千幻的剑招,再强的高手也难免着了道儿。
我们细查过费师弟尸身上伤痕,创口是给人捣得稀烂了,可是落剑的部位却改不了啊,那不是欲盖弥彰吗?想我五岳剑派合而为一,是我五派立派以来最大的大事。
莫大先生,你我均是一派之主,当知大事为重,私怨为轻。只要于我五派有利之事,个人的恩怨也只好搁在一旁了!
莫兄,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费师弟是我师弟,等我五派合并之后,莫兄和我也是师兄弟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又何必再逞凶弑杀,多造冤孽呢?”
林平之明白,左冷禅的意思显是说,倘若莫大先生赞同并派之举,那么杀死费彬之事便可一笔勾销了,否则自是非清算不可。这就是他口中的大事为重,私怨为轻了吧!
只见左冷禅双目瞪视着莫大先生,咄咄逼人的问道:“莫兄,你说这道理是不是呢?”
莫大先生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分辨,一幅不置可否的模样。而衡山派众人之中,那“金眼雕”鲁连荣正摩拳擦掌的拭目以待,他就是在等着左冷禅再加一把柴,自己就要冲出来指认莫大先生了……
左冷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南岳衡山派于并派之议是无异议了。东岳泰山派天门道兄,贵派的意思如何啊?”
天门道人站起身来,声若洪钟地说道:“泰山派自祖师爷东灵道长创派以来,已三百余年。贫道无德无能,不能发扬光大泰山一派,可是这三百多年的基业,却说什么也不能自贫道手中断绝。这并派之议,我是万万不能从命的。”
泰山派中一名白须道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天门师侄这话就不对了。泰山一派,四代共有四百余众,可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私心,阻挠了有利于全派的大业。”
林平之见这白须道人已是老态龙钟,身体干瘦,说话中气却十分充沛。他与各派之人交集不多,自然不认识这位老道。但是林平之不认识,自然旁人有人识得他的。便有人低声相议道:“他是玉玑子,是天门道人的师叔。”
天门道人脸色本就红润,听得玉玑子这么说话,更加涨得满脸通红了。他大声说道:“师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师侄自从执掌泰山门户以来,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本派的声誉基业着想?我反对五派合并,正是为了保存泰山一派,那又有什么私心了?”
玉玑子说道:“五派合并,能让五岳派声势大盛,五岳派门下弟子,哪一个不跟着沾光了?只是师侄你这掌门人之位却是做不成了。”
天门道人怒气更盛,大声说道:“我这掌门人,做不做得又有什么干系?只是泰山一派,说什么也不能在我手中给人吞并了去!”
玉玑子说道:“你嘴上说得漂亮,心中却就是放不下这掌门人的名声与地位,才会如此意气用事!”
天门道人怒道:“你真当我是如此私心了?”只见他一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柄黑黝黝的铁铸短剑,大声说道:“从此刻起,我这掌门人是不做了。你要做,你就做去!”
林平之见这柄短剑貌不惊人,但五岳剑派中年纪较长者,都知道这是泰山派创派祖师东灵道人的遗物,近三百年来代代相传,已成为泰山派掌门人的信物。玉玑子逼上几步,冷笑着说道:“你倒真的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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