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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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是三天,沈府再无动静。沈烟也就?松了口气，只希望一直这么太平下去，不要?再生事端。

先皇的祭日快到了，唐渊舟读者唐达启的信,唐达启向来是个“君子”,心中满是对?先皇的哀悼思念与对?唐渊舟身体?的关心。看不出背后?的鲜血淋漓,更看不出他是个能抛妻弃子以求苟且偷生的寡义之人?。

唐渊舟看完,也就?随手扔在一旁，懒得去写回信。往年即便是祭日，王爷也不得离开封地入京来，但今年不同,恰好五年了。

竟然已经过了五年，唐渊舟也登基为帝整整五个春秋。过去的残酷与艰辛早就?应该被埋在岁月深处了，唐渊舟却总觉得历历在目。

午夜梦回时，要?么恐惧战栗的惊醒，要?么恨的想让人?血溅三尺。

挨饿的滋味,实在让唐渊舟一辈子都不能忘,由最?初的饥肠辘辘,转变为胃中的火烧火燎,最?终变成胃绞痛痉挛，头晕无力，浑身发冷......

弹指一瞬竟然已经五年了,却仿佛还在昨日,难怪古人?会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明早就?远离了,却还是会害怕会难受。

唐渊舟放下笔，叹了口气。但若真说往事历历在目，他却又已经记不清母后?的样子了，遥远而模糊，竟然连五官都觉得不太确定了，只是她温柔爱抚的滋味，那感觉依旧清晰，如?被阳光晒的暖暖的春水，静静在阳光下流淌。

沈烟伸头道?“你不开心吗？”

唐渊舟这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在乾宁殿，旁边还有沈烟，于是淡淡笑道?“没有。”

“这是谁的书?信？澍南......啊，是你的皇叔呀。”

唐渊舟点点头，道?“他快要?进京了。”

“你不想看见他？他以前是不是做过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沈烟只知道?他不是好人?，但他和?唐渊舟之间似乎没有直接的怨恨旧仇。

“也不算。只是番邦使?者也快要?来上京进贡了，我不想这两件事搅在一起。”

沈烟也知道?澍南王此次来者不善，唐渊舟必然要?小心谨慎，先前春猎时抓到的人?，竟都是死士，一个不小心大多自尽了，剩下的人?在严刑拷打之下，基本都将?目标指向了澍南王，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毕竟唐达启远在澍南，抓了几个刺客就?认定皇室之人?弑君，自然不能这般儿戏。当然，也或许真的不是他，因为那群人?虽然是死士，但武功不够绝顶，不像是澍南王的人?。

不管是不是，反正?唐达启也知道?，唐渊舟现在拿他没办法，因此才敢随意试探底线。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唐渊舟必须杀了这个图谋不轨的皇叔，否则昼夜难眠。

“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沈烟问。

“风度翩翩的君子，说是皇叔，其实只比我大六岁，”唐渊舟想起往昔种?种?，道?“他儒雅，且爱惜名声，待我们都极好，但确实是个小人?。”

玉芷端了茶水来，唐渊舟正?因之前中了药，险些对?沈烟犯下大错的事而不待见她，她嬉皮笑脸道?“副统领也在呀，恰好今天是果茶，你最?喜欢啦。”

沈烟开心道?“那太好了，我可?以再要?两块冰糖吗？”

玉芷立即去取冰糖，唐渊舟无奈摇头。

“那，王爷杀过谁呢？”

唐渊舟也喝了一点果茶，味道?还凑合，若是依照沈烟的提议加些冰糖大概会更好。

“他设计杀了自己的嫡长子，以此嫁祸给了二皇子和?四皇子，一下子就?扳倒了两个人?。其手段之残酷震惊朝野，父皇都惊呆了，不得不给宗人?府和?群臣一个交代，唐达启自己还成了众人?眼?中最?无辜的受害者。”

“那这种?隐蔽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内幕的？”

“是我把二哥和?四哥的消息放给他的。”

玉芷拿来冰糖，沈烟一块放在自己杯中，一块放进唐渊舟的杯中，唐渊舟端起杯子尝了尝，沁人?心脾的香甜，就?像沈烟似的。

“他担心一条命的分量，不足以扳不倒两人?，又同时设计二哥，让他奸污了他的正?妃。这可?是乱了人?伦，奸污了自己叔母，简直丢光皇室的脸。”

唐渊舟在这场博弈中，一直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悄悄操控全局，最?终渔翁得利后?，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若不是沈烟问，这些事情八成会带入皇陵，史册上也只会留下疑点和?猜想。

“对?了，明日带你去毓秀宫走一趟。”

那段被刻意埋葬的历史，即使?是亲历者也无人?敢提及分毫，逐渐失去了痕迹，但其实在这深宫之中的某处，还是鲜活的镌刻着那些往事。

沈烟跟着唐渊舟走到一毓秀宫的一僻静别院中，发觉此处竟别有一番洞天，早春梨花绽放如?雪落满枝，绿草如?茵显然常有人?修剪打理，砖石有了岁月打磨的痕迹却不显破落，反倒欣欣向荣。

唐渊舟走到门前，侍卫立即上前叩门，同时道?“皇上驾到——”

唐渊舟跨过门槛，沈烟见屋里有四个宫女伺候，坐榻上一个女子正?在绣花，见皇上来了，微微笑道?“陛下怎么来了？”

这毓秀宫本就?是后?妃住处，唐渊舟自己没有妃嫔，那这里的女人?论辈分都是先皇那一辈的人?。

她看着三十岁多，眼?角有细小的皱纹但却并不明显，一身淡蓝色衣裙很素雅，周身气质也很恬淡。

沈烟见她没有起身行礼，有些纳罕，低头一看，她竟然只有一条腿，另一边虽有衣裙遮挡，却也能看出空缺凹陷下去，且地上只有一只鞋。

唐渊舟道?“娴娘，先帝祭日快到了。”

那被唤作“娴娘”的女子笑道?“这事奴婢可?没兴趣，但是陛下带的这位倒是一表人?才，看着就?让人?喜欢。”“早就?封你为娴妃了，怎得还‘奴婢’，再者，在朕面前不必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