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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眉浓鼻挺,轮廓利落,伸手拉椅子的时候动作很轻,坐下来的时候椅子都没发出任何声音。路远远直到对方坐下了,才突兀的意识到了什么。
这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他应该就是,司铭?
路远远的手指不自然的攥紧,悄悄的瞥了他一眼。
虽然看上去是有点不太好惹的样子,但是司铭长得太好看了,眉目锋锐身形挺拔,双腿交叠坐在那里的时候像是个清冷衿贵的贵公子,让人讨厌不起来。
和他之前听到的传言不太一样。
但路远远很快就意识到了,司铭和他听到的传言里是一样的。
司铭确实很...讨厌。
在司铭坐下来之后,路远远感受到了从司铭身上落下来的视线,毫不掩盖,锐利且带着试探,像是一只见到了兔子的狼,司铭不过来捕捉,只是用目光钉在他身上,那种目光里带着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别人完全看不出来的浓浓的恶意,灼烧在他的身上。
路远远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不适应这样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的手指拿着笔,指尖都跟着泛白,胸口喘不过气,觉得自己像是被大火烤着的木头,他要被烧焦了,只能做些什么想要转移注意力。
他假装自己在写题,实际上笔尖只是在纸上胡乱的划过,却又什么都写不下去。
不管他做什么,他身旁那股视线都没有远离,就这样一点一点绕着他看,像是一条逐渐绷紧的绳子,从他的脚尖向上捆,如同一只茧一样。
路远远的喉头发紧。
他要窒息了。
下课铃声在下一秒响起,路远远像是溺水的人喘到了第一口气,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
去洗手间安静的待一会儿也好。
但他才刚出了班级,就听见班主任在班级外头喊了他的名字,他垂着头跟过去,被老师一路带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弥漫着各种水果的清香,老师的桌上也放着一个水果,他随意拿起来咬了一口,回头和路远远说话。
老师给他安置了一个“学委”的小官职,让他每天监督大家学习。
这个官职对路远远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烫手山芋,别人多看他两眼他都受不了,更别提主动去看管别人学习了。
他的呼吸急促了些,喉头滚了两下,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班主任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水果汁液沾到了路远远的衣袖上。
就是这一拍,让路远远骤然一僵,他粉嫩的唇线抿在一起,一股酸涩从胃里顶上来,像是有一只手在他的喉咙里搅来搅去,酸水在喉咙里来回滚了几次,他想要蹲下干呕,却又强行忍着。
班主任浑然未觉,嘴里一套一套的往外蹦词。
身为路远远的班主任,他知道的比外人多些,难免会多关注路远远,一开口就是各种心灵鸡汤,他讲着讲着,却发现路远远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神色放空的站着。
他是在听,但又什么都听不进去。
就像是一个被密封在玻璃罩子里的玫瑰,始终让人觉得隔着一层,畏惧别人的触碰,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缩着,然后渐渐枯萎老死,零落成泥,让人看着都觉得一股死气围绕。
“对了,还有你的舍友。”班主任勉强压下这股不太舒服的感觉,突然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你的舍友马上要出国了,他的宿舍以后专门给你住,过几天他就走了,好了,时间快到了,去上课吧。”
路远远踩着最后这几个字,从齿缝间溢出了一句“老师再见”,转头就冲出了办公室,奔到走廊的洗手间里,推开其中一扇隔间的门,趴在马桶上就开始呕。
除了酸水和眼泪之外根本呕不出什么,呕到最后,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模糊,他的眼睛变成了无法聚焦的摄像头,看什么都带着重影,耳边也开始出现了嗡嗡的回音。
“就是你害死他的!”
“三十万,三十万能买到一条人命吗?”
路远远又一次窒息了。
他这回是真的喘不上气了,整个隔间变成了一个牢笼,空气都在此凝固,趴在马桶上,难受的整个人都要就这么死掉了,直到某一刻,门外有人敲门,一道清冽的声线从门外传过来。
“同学,你还好吗?”
路远远没有力气回答他。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暴力推开,门锁直接崩坏,一枚螺丝叮铃一声掉在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还在颤的门沿,一寸一寸的将门由外向内的推开。
流动的空气也在这一刻被推了进来,路远远模糊的泪眼抬起,泪珠从眼眸里落下,视线逐渐清晰,他先看见了一截笔挺修长的腿,再往上就看见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那人在夏日的阳光下缓缓屈膝半蹲下来,像是电视里温柔成熟的学长,以一种绅士关怀的姿态停住,冲他纯良一笑,声线放的很柔,低低的问他:“同学,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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