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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玉棺椁停放在相府内堂正中,廊下飞檐缀着白花白绸似雪布满整座相府。
几个婢子身着缟素跪坐在青砖地上,面无表情的拿着冥纸撒在一边的火炉里烧,烟熏缭绕间内堂里一片氤氲雾霭。
晨起的苏阮从西苑行过迂回的长廊,正要去暖阁照料常晏,忽得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撇首问了采青:“大清早的这是什么味啊?”
“相爷吩咐的,说要好好操办老夫人的丧礼。”扶着苏阮,采青轻声道。
苏阮沉吟了声:“是吗。”
这几日过得太清净,她倒是忘了常老夫人那一桩事了,常老夫人死后常晏就没有提过她了,连她也不晓得常老夫人到底安葬了没有。
绕至暖阁甫一开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苏阮甩帕掩了掩鼻,推门而入。
方用过药的常晏慵懒的斜靠在床榻上,见苏阮来了忙招手示她到他身边。
“你今日倒安分,不等我来就自己喝了药。”苏阮绵言细语的说道,她敛裙端坐在床沿,玉手覆在膝上,淡觑了他一眼。
常晏喝了药唇色略显红润,他薄唇微微勾起,长臂揽面前的软玉温香入怀,麝兰香气馥郁芬芳。
他闷闷的道:“阮阮留为夫独守空闺实在是过分。”
苏阮忿忿的咬了一口男人过于纤瘦而青筋隆结的手,“你还敢说这个?”
想起前夜那令她羞赧不已的蚀/骨/情/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眼前这厮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更是狡黠似狐狸一样,诳骗她还欺负她。
“阮阮分明没有不愿……”蹭着佳人滑嫩的玉颊常晏语调带了几分委屈。
苏阮咬着绛唇亟欲咬出血来,她拧了拧男人的长臂:“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她可不是说话不作数的人,她应允的事绝不会食言,更何况当时的景,她都被压在他身下了,怎么逃得掉。
“阮阮既允了我,那是不是就表明阮阮你,心悦我?”剑眉微挑男人深邃的寒眸噙着戏谑。
怀中女子娇躯一凛,温润嘶哑的男声宛若暖风划过她的殷红的耳珠,她含糊其辞:“你我是夫妻,还管什么心悦不心悦的。”
苏阮有意避开这话,见男人薄唇轻吐又要问些什么,她慌忙堵住他的唇:“不提这个,我倒有事想问问你。”
常晏寒眸轻敛,细长的羽睫翕拢,他抓住女子的柔荑,十指紧扣,沉声道:“什么事?”
“方才来时,我见府里全是白绸,怎得今日才安排老夫人的丧礼?”
临近新春丧仪之事合该办的越快才越好,免得冲撞了来年的气运。
常晏淡淡道:“我说过要给她一个体面的。”
苏阮狐疑的眯眼瞧他,似是不信他所言。
常晏被她瞧的不安,无奈下他道出实情:“明日是年尾祭礼,所有臣子都会入宫观礼,陛下也会当众分发年菜,若被陛下发现我身上有伤,怕是会责难。”
“正巧老夫人刚去,丧礼还未行,这样一来既替你瞒了你落得个孝顺的名,是不?”
常老夫人生前如此待常晏,死后却成了护他周全的棋子,若在黄泉下常老夫人知晓此事,会作何感想。
常晏不置可否,他屏息敛神紧闭着寒眸:“阮阮,我乏了,你陪我躺会吧。”
半趴在男人的胸膛,苏阮伸手如哄孩子般轻抚了他的头,闻着屋内独有的檀香她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朱漆门的梁悬着偌大的匾额边上绕着白绸,秦洛躇足凝望了一会儿,执着竹伞的青葱玉指微微泛红,娇小的身子淹在皑皑白雪之中,朦胧不清。
门外守着的小厮眼尖的瞧见了她,与身旁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那姑娘站了好久也不知是等咱们府里的谁。”
“要不你去问问吧,瞧着怪可怜的。”
“这不大好吧,看样子也是黄花大闺女我若去会被当成坏人吧……”
“这怎么会呢,快点……”
“唉,人怎么不见了?”
不消一刻小厮话里推嚷的女子悄然离去,唯留下一方帕子便不知所踪。
秦洛失魂落魄走在冰冷的雪地里,行至醉春楼檐下,她收起竹伞倚靠在朱门前暗自出神。
“哎呦我的祖宗哦,我还等着你给我赚银子呢,你傻傻的站在外头做什么?你要是把身子弄坏了我这醉春楼还开不开张了?”老鸨自阁楼就瞥见了秦洛的身影,见她这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跑下楼推开朱门叫喊着。
面对老鸨的斥责秦洛不以为意,她径自绕过老鸨,上楼回了自己的闺房。
“你去瞧了?可是那常晏死了?”唐知柳呷了口香茗,坐在圆凳上,缀着玉佩的长剑横摆在红木圆桌上。
秦洛冷笑道:“若是他死了,我必定喜笑颜开。”
唐知柳咽下口中香茶,诧然道:“死的不是他?这怎么可能……”
玲珑阁的死士杀人惯会下狠手,纵然他常晏武艺高强也绝不可能挡住他们的,且她那时也亲眼见了的常晏满身是伤。
“死的人是常老夫人,常晏他似乎安然无恙。”秦洛凄楚的说道,她希冀的事终究未能成真。
拔下髻上花穗钗,云鬓四散如瀑墨发顺肩垂下,秦洛坐于镜台,摆弄着手中的花穗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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