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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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云书不知道方进的工作时间，她领着孟婷婷和吴永涛到码头之后，还是先去了仓库那边，想问问彭叔方进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谁知道彭叔今天白天不当班，另一个仓库保安看起来没有彭叔那么和善，只说不知道。

邹云书无法，只得跟两人商量，说想再去他的宿舍碰碰运气。

同行的两人没意见，反正就是陪着来的，听她安排就是。

孟婷婷在青城出生长大，乘轮渡的客运码头她跟着父母一起去过，不过这个以西南三省货运枢纽著称的云港码头却还真的没有来过。

只因她记得从她有意识起，爸妈就一再叮嘱，说云港码头上都是小偷、拐子，偷钱偷物偷小孩，什么都偷，而且偷完就坐船跑掉，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小时候虽然野过一阵，跟着小伙伴满城地疯玩，可大概是被父母长时间的洗脑吓到心里去了，别说是云港码头，甚至连靠近云港码头的那两条街都甚少踏足。

后来大了些，也意识到父母那些吓人的话是为了震慑小孩，有些言过其实了，可因着一直也没什么非要来的理由，这里便就这样成了她一个土生土长的青城人的活动盲区。

昨天乍然听邹云书说起要来找朋友，她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

等真的踏进了正阳街，心里还在嘀咕，这跟外头也没什么区别嘛，甚至还要更热闹一些呢，早该来看看的。

直到跟着邹云书，一路往码头腹地深入，她才渐渐感觉到了这里的不一般。

路更宽，环境更脏乱，路上碰到的几乎全是男人，并且大多是她平时不太常见到的那种……怎么说，就是，迎面走过的时候会毫不遮掩地盯着她们三人看，还指指点点，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却也不敢瞪视回去的那种。

总之一路走下来，她已经在心底认可了父母当年的说法——这是个危险的地方。

过程中，她也偷偷观察了身边的伙伴。

吴永涛应该是像她一样，在这里感觉到拘束的。邹云书倒是看不出异常，她甚至能直接找到码头的仓库去，还主动踮着脚跟门卫室里的人讲话。

听起来，她在这个码头上不止认识一个人的样子。

孟婷婷看着她熟稔的表现，渐渐也放松了下来，开始有兴致东张西望起来。

直到他们竟遇上了斗殴现场。

在从仓库往邹云书要找的那人宿舍去的路上，她们刚开始远远看见有几个人堵在了路中间。那时候应当还没打起来，等再走近些，就看见一堆人已经缠斗在一起了。

孟婷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惊呼出声。

可她们离得不算太近，那边也无暇顾及周围，是以没有注意到她们。

她登时拽住邹云书的袖子，把她往回拉，一边招呼着吴永涛，“快，咱们快往回跑吧……”

吴永涛也认同她的话，几乎是立刻就调转了方向，只是她却没能拽得动邹云书。

跑出几米远之后，吴永涛注意到两个女孩没有跟上，回头看，就见孟婷婷拉着邹云书在说着什么，而邹云书却像没听见似的，只直愣愣地盯着那一伙斗殴的人。

他咬咬牙，又折回身，待要问她怎么回事，却见她一手缓缓扯掉了孟婷婷拽着她衣袖的手，转头，神色有些焦急地对他们道：“你们先离开这里……”

说着，竟是往那打作一团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像是犹豫了一下，又回头，道：“往正阳街那边走，人多的地方应该安全些。要是路过的地方看见警卫亭，能不能告诉警察一声，就说往最北边的工人宿舍去的路上有人打架，要打死人了！”

最后满眼歉意道了声“对不起”便又往前行去。

吴永涛一时反应不及这是什么情况，跟孟婷婷对视一眼，两人咬咬牙，没再往回跑，而是跟在了她身后。

不过谁都没料到，还不待她们走上近前，这场看似凶险的打斗竟以极快的速度，就那样结束了。

从那个先前被几个人纠缠住的男人，一脚踹开了围上来的三个人开始，她们三人也不约而同地顿住了脚步。

刚下工回来，又打了一架，方进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而且，他不知道她来了多久，又看到了什么。只是无论如何，他跟人打作一团的样子绝不会好看就是了。

当视线和邹云书对上的一瞬，方进的第一反应是想跑。

可双脚又像是被钉在了脚下的泥地里，动弹不得。他不由懊恼地闭了闭目。

再睁开眼的时候，邹云书竟已经来到了跟前。

他终于像被解除了定身咒似的，狼狈后退两步。

邹云书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倔强地跟上去，又来到他身前，缓缓抬起手，想要触碰他受伤的脸，却又有些不敢触碰，“是不是很疼？”

方进震惊了，还不知道作何反应，就见她又去拉他手，小心翼翼，蹙眉道：“手臂上也伤了这么大一片……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手被她轻轻碰到的一瞬，他不由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