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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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长矛破空而至，裹挟着极其强横的冲击力量，瞬间将刘岛的身体戳了个窟窿。

大量粘稠的绿色液体从伤口处往外喷涌，与此同时，像是受到了某种特殊力量的干预，“刘岛”肿胀的脸孔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在面部肌肉的扭曲之下，本来就不明显的变化显得更加难以辨别。不过余小天别的方面或许不行，记忆力却是杠杠的好，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此时的样子其实更像是另外一个人。

“张张张张宏！？”余小天震惊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你是张宏吗？”

张宏当然给不了他回应。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伪装道具已经在长矛附带效果的作用下失效，来自身体深处的强烈饥饿让他丧失了绝大部分思考能力。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又异常凶猛，就好比他当初在小楼里吐着吐着就饿昏了头，等到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把朋友咬成了坑坑洼洼的尸体，齿缝间残留的血腥气味曾一度将他折磨发疯。

又好比十分钟之前，他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要吃东西的念头，不如说因为刘岛的死亡，他光是想到吃这个字眼都一阵反胃。

结果两分钟后，饥饿感骤然袭来。

他强忍着四肢百骸里所有的蠢蠢欲动，希望能够靠意志力战胜这种该死又可怕的欲望，然而嘴巴却总是情不自禁地往余小天的脖子靠去，口腔内不住地分泌大量唾液。

直到余小天有所察觉，后退几步，张宏脑海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他的视野变成了一片单调暗沉的茫茫灰幕，只有食物散发着明亮诱人的亮光。虽然各方面感官都变得迟钝缓慢，但他对食物的感知却异常敏锐，哪怕间隔一两百米也能锁定气息。

深受饥饿折磨的张宏疯狂追逐着那团唯一的亮光，为他们之间距离的不断拉近而感到欣喜若狂，因此没有发现在树枝之间隐藏的威胁。

等到他发现时，胸口已经被开了个洞。

屠千雨见他还站得挺稳，冷笑一声，再次从储物盒中取出一张功能卡，化成近两米的长矛握在手中。

咻——！

再次准确命中。

张宏晃了两晃，终于倒地不起。

屠千雨轻盈跳跃，三两下落回地面上，没有给旁边的余小天任何眼神，径直走到小湖边的那朵白色花苞面前，低下身子仔细打量。

余小天战战兢兢看向不远处的张宏，见他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了，才长舒一口气。

他将怀里沉重又硌手的石块放下，对头戴鸭舌帽的救命恩人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出手相救，我可能已经……”

“我只是在救它。”屠千雨打断，并不客气。

这个“它”显然指的是湖边石缝里那一株疑似月微花的纤细植物。

余小天一噎，艰难道：“不管怎么样，你确实救了我一命……”

“那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屠千雨抬头看他，露出鸭舌帽下蜿蜒爬行的狰狞伤疤，以及一双明显写着不耐烦的眼眸，“如果你还要在我耳边唧唧歪歪的话。”

余小天立即闭嘴了。

他的性格本来就有些内向，刚才是因为劫后余生有些情绪外露，结果现在被对方一喝，他马上就打回原形，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屠千雨耳根清净，也懒得再理会余小天。确认了白花安好无恙以后，她转身走到张宏的身边，用地上的树枝挑开对方破烂不堪的衣衫，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了裸露的皮肤上。

余小天犹豫了两秒，还是小心翼翼跟了过去。

然后见到了张宏身上所发生的异变。

直到这一刻，余小天才终于想明白，自己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会频频听见粘稠诡异的水声。

触须。

成千上万条尾指粗细的触须。

细细密密遍布在张宏的体表，如同从皮肤下长出的无数沙丁鱼，相互拥挤推攘，分割着十分有限的生存空间。

触须看上去滑不溜秋的，隐约能见到绿色的浓稠液体缓缓滴落。即使在张宏已经凉透了的情况下，它们还是在缓慢动作着，摩擦着，生长着，企图勾住屠千雨手中的树枝尖端。余小天突然想到了那团曾经将张宏淹没、没有固定形状的线条纠缠体，心头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