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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贤王府,至今已有整整七日。
夏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写了十几封厚厚的推荐信。内容复制粘贴,除了被推荐人的名字外无一不同。
夏枫:感觉自己被罚抄。
事后,她又磕磕绊绊,写了一封特别短的信。
简短得只有一行字:我是阿凤,你知不知道何家去哪了?如今到了没?
这日一早,夏枫便穿上一身华裳,出门干了三件事。
她首先来到客栈,把十几封信塞进沙曲怀里。
“等你们归家后,同亲朋好友说一声便去边疆报道吧。”
她算了算路程,等镖局的人回到俞县也秋中了,再出发抵达边疆即是秋末。
别说到时候,就现在,自己继承贤王衣钵在她心里已成定局,这推荐信定有用。
沙曲半信半疑得接过砖头一样的信:“那……多谢凤妹子,对了,苏公子这几日有派人来寻过你……”
“他死了都跟我没关系。”夏枫打断她的话,自以为和蔼可亲实则阴恻恻得笑了,“好了,沙姐,我们战场见。”
我们战场见。
沙曲听罢,浑身一抖,很不自在。这话从夏枫嘴里跑出来,就像在说“咱们战场上死后见”。
她只能干笑:“呵呵呵呵,好好好……”
和沙曲等人道了别,夏枫又攥着另一封信,来到京城号称最快的千里驿站。
她风风火火,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把年轻又强壮的信使吓了一跳。
那信使头插一根白羽毛,象征她是整个天京最快的信使。
夏枫指名要她送信,给足了钱,给足了威压,让她快马加鞭把信送去无名村,还善解人意得给她画了地图,限她两个月内来回。
信使一惊,好家伙,这是让她两个月内跑完整个南北啊。
话不多说,她收下信,翻上马便上路去。
“一路平安!”夏枫笑着目送她。
好了,一切处理妥当。
夏枫深吸一口气,自在又潇洒地转身:
现在,就愉快地去退个婚吧!
何子秋以为苏纯会卖了他,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那之后,对方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显然是怕失了所谓“女子风度”。她时不时幽怨得深深望一眼何子秋的眼睛,眼神里尽是可惜。
护卫们自得知那晚的事后,纷纷与何子秋保持距离,就连经常问他话的女护卫,都不再看他一眼。
何子秋很厌恶这些眼神,厌恶这些人。所有既往的友好,都敌不过一个“青龙症”。
他越发无力。
但他只能屡屡积极地回应苏纯,尽力所能及去讨好她,以求得乱世中喘息的机会。
一路上,他吃苦耐劳。
给苏纯洗脚、打水、洗衣物、擦鞋,当她的粗使小厮。
即便他如此讨好,苏纯看他的眼光依然充斥不屑与嫌弃,与他保持相当一段距离。
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一行人方抵达泉州。
“泉州县令似与贤王有交,”女护卫在苏纯耳边道,“也算和咱们连了点旧,不若拜访一下,此地乃北上必经之路,许有公子的消息。”
苏纯敷衍得点点头。
何子秋略有讶异。
这一路上,他得知苏纯当初与弟弟苏懿往南探亲,却路遇山贼走散,但他并未感觉到苏纯对苏懿的关心。
苏懿的生死,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可笑,和贤王那等草包攀什么亲。”苏纯嘀咕了一句,颇有微词。
何子秋跟在苏纯身后,默默攥紧手心。
贤王与苏府有旧……
若能进苏府,定有机会见到贤王。
一行人来到县令的府邸。
府衙大门紧闭,苏纯差人去报,说是苏家的人。
众人静候了一会子,吱呀一声,府衙打开了一条小门缝。
从门缝里,探出一只鬼鬼祟祟的、试探的小眼睛:“是……苏公子的人吗?”
苏纯疑惑:“家弟来过此处?”
“原来是苏小姐,”那人奇怪得很,依旧不肯开门,往苏纯左右不停窥视,“苏小姐身边,可有带什么厉害的打手?比如叫什么阿龙阿猫阿狗之类的?”
苏纯听得云里雾里,她觉得被耍了,面露不悦,眉头紧皱:“县令这是何意?”
“哎哟哟哟!”确认了什么似的,那县令这才开门,点头哈腰,“苏小姐,快,里面请,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那一晚,苏纯一行人受到了县令极好的招待。
县令几乎是倾尽力气去讨好苏纯,苏纯一路走来些微落魄,如今洗去风尘,风光不少。
县令的殷勤,何子秋具看在眼里。他暗中确信,苏家家大业大,权利也大,即便面对贤王,定也说得上话,他必须抱着苏家大腿不放。
自此,泉州北上一路,他更加不遗余力地侍奉苏纯。
几日后,众人经过长途跋涉,终抵达目的地。
所到之处,昌荣盛景,令人眼花缭乱。香烛脂粉、美食杂玩,满街罗绮,珠翠耀光。
这里,便是天京。
何子秋眸光暗淡。
“驾——”
“驾——”
不远处的坊门内窜出来几个华裳的纨绔小姐。
她们驾马追逐,手里握着一根长鞭。长鞭的另一头拴着一个家奴,生生被拖了几十米方停下。
何子秋低下头,不停往袖子里擦手心的汗。
奴隶的生命,一文不值。
倏然,一头戴白羽的信使匆匆忙忙骑马驶来,拐弯处没拉住缰绳,险些撞入苏纯的队伍。
“放肆!”苏纯回了天京,底气都足了,“你可知本小姐是谁?若本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别想活!”
何子秋探头望去,那信使怀里的信啪嗒掉了出来。
她不顾苏纯的辱骂,忙把信捡起揣回怀里,抬脚就要上马。
“本小姐在和你说话,你聋了吗!”
苏纯一手把她拽下来。那信使抖落抖落身子,敷衍得行了个礼,理直气壮:“小的得罪了您,是小的的过失,在这里给小姐赔不是。可小的此行,乃受贤王女所托,往南边快马加鞭送信,若误了贤王女的事,这位小姐您担待地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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