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迟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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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却再也不会为她对金枝玉叶的公主拔刀相向,也不会再因为她的一点伤处闹得兴师动众人尽皆知;明明是她恨到痛彻心扉的人,可现在这种时刻,她脑中所思所想的全是他。
她不得不用双手护着脸,如卑微的蝼蚁一般不断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了奴婢吧...”
今生今世,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公主的身份和体面,永不愿折弯腰肢的矜贵和高傲,甚至...陈玠的袒护和关爱。
她麻木不仁地抱着头,像每一个犯了错的奴婢一般卑微乞求着,虽然她早就明白在这深宫中从来不讲究道理与对错,所有衡量的尺度皆掌握在主子们的一念之间。
那鞭子突然在这时候停住了,她身上滚着热辣辣的疼痛,有些恍惚地看向突然拦在自己面前高大修长的身影,男子骨节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拽着鞭子的尾梢,方才覆在手背上的雪绢翩然掉落,露出方才被雪团挠出的深深血痕。
念宁动了动,她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跪在地上未曾起身,此时只稍微动动膝盖就钝疼得难受,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身穿朱红官袍的高大背影,玉白的手指在满地尘埃泥土里微微曲起,离他红色的暗纹袍角就只差了一毫。
她从背后仰望着他,张嘴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到她出声,就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几丝不耐地响起。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在外头等着我吗?”
稚嫩的童声支支吾吾的,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无措和恐惧结结巴巴地响起。
“爹爹...”
念宁猛地睁大眼睛,她不顾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样子猛地支着手肘爬起来,膝盖还泛着酸痛跌跌撞撞地朝外走了两步,只见一个扎着两条小辫,身穿绣鹤月白布袍的小小孩童正垂着头站在陈玠和静宜公主之间,他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一直低着头绞着自己手指,让念宁看不清他的脸。
静宜公主也吓了一跳,镇定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迟哥儿怎么突然冲出来了,方才姑姑收手不及差点打到你,若不是你爹爹过来的及时...”
小孩依旧垂着脸,他瘦弱矮小的身躯横亘在他们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他抿唇低头也不说话。
陈玠松开手中的鞭子,想到方才惊险的一幕就恼了,他有些粗暴地一把扯开面前的小孩:“去外头等着我,若是再乱跑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念宁心中一痛,看着那小孩被他扯得身形不稳地差点摔倒,她刹时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不顾酸痛的膝盖伸臂将小孩拽到自己身后。
“陈玠,你做什么!”
气氛瞬间便凝固了,念宁话出口才意识到有多么不妥,她如今只是一个低微的奴婢,不是什么可以冲他大呼小叫的夫人了。可看到他这样对她的儿子,她恍惚间就将所有的隐忍和伪装都忘了,她的手还扯着孩童绵软的小胳膊,她感觉他在她手心里微微发颤着。
在这一刻她似乎找回了这些时日里所有缺失的温暖与爱,她又记起了她生他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这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是她不管是死还是生都在挂念着的宝,如今他终于活生生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的手握着他瘦弱的小胳膊,再也不愿意松开了。
陈玠挑起笔挺的剑眉,他的眼光自她面颊上一滑而过,继而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身后缩着的小小孩童身上。
“陈迟,过来。”
陈迟小小的身子顿时抖得更厉害,他抖抖索索地轻轻挣开念宁扯住他的手,犹豫地自念宁身后迈步而出,像做错事一般抬眼看向陈玠。
“爹爹,我...”
陈玠平静地看着他,心平气和地冲他招了招手:“过来。”“那...”不及四岁的孩童紧张之下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他微微回身看向身后的念宁,“你会放过这个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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