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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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垣宫一行人大约在琼山派逗留了一旬左右的时间。

她们走时，掌门宋岸挽留道：“如今年关已近，诸位若是赶不回九垣宫不妨就在我们琼山派留下过节。人多倒也热闹些。”

拂拂站在师父身侧，拼命地朝梨乐点头。

梨乐莞尔道：“多谢掌门好意，只是宫中事务耽误不得，我们还是早些寻回顾织为好。若掌门您有了消息，也请传书告知。”

宋岸自然应下了。

一路相送到山门。

一队少女骑在马上，须臾间就没了踪影。

雪上空留数排杂乱的马蹄印。

宋岸回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立时隐去。

“拂拂，你同我来。”

拂拂若有所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师姐后面。

“柒儿，你让开。”宋岸一改往日的和煦，厉声道，“看看你都将你师妹惯成了什么德行。”

拂拂身子一颤。

鹿柒摸了摸她的头，同宋岸道：“师父有什么话，不妨好好说。这样平白无故地吓到师妹倒也问不出什么。”

宋岸险些没被他气了个仰倒。

反了反了，这些徒弟，大的心怀鬼胎，小的也一肚子坏水。大小两个鬼联合在一起，竟是连他这个师父也没辙了！

三人走到了门中的隐蔽之处。

“柒儿，你退下！”宋岸先是将护犊子的鹿柒赶了出去，然后取出了架上摆着的长剑。

“拂拂，你可有什么话要对为师交代的？”

拂拂两只手揪在一处，闻言怯怯地抬起头来。

她心里明镜似的。师父不比师姐。师姐还会宠着她、惯着她。可师父呢？他看着亲和，却是个最爱讲道理的。且师父从不胡乱冤枉人。

他此时发难，必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正如先前师父鞭打师兄，拂拂虽然不解，但绝不会质疑师父做得不对。师父总是有他的理由的，只是拂拂暂时还不明白罢了。

因此她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拱手一拜。

宋岸的面色越发地难看了。

“师父，顾织是我放走的。”拂拂咬了咬唇，又道，“她以死相逼，徒儿不忍。”

地面冰凉。

拂拂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只是外间清晰地传来师姐来回踱步的声音。她的脚步声在拂拂说出真相时明显地顿了顿。

果然宋岸于良久的沉默后一开口问的便是：“此事可有旁人得知？”

“如无意外，应当没有。”拂拂合着眼，全然是听候师父发落的样子了。

宋岸长长呼出一口气。

“前些日子，你那好姐妹曾给我寄了一封信，信中已将此事原委通通告知于我了。”他缓缓蹲下身，目光与拂拂平齐，“为师并不怪你，只是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同我们说呢？”

拂拂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的脸因为羞愧而烧得通红，眼框里的泪水汪汪地直打转。她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

“……师父曾教导于我，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义气。我既答应过织织要对此事守口如瓶，那便不会泄露半分。”

只是这样，拂拂终究是对无辜牵连的师门有所亏欠了。

她料定九垣宫的人并无心力与琼山派打什么擂台官司，一心想着若事发，自个儿就一力承担此事。到时她们要杀要剐，至少拂拂自己是全了忠义的。

宋岸打量着自己小徒弟泪眼朦胧的样子，沉默了好半晌。

“哈哈。”他哂笑一声，索性在拂拂面前盘腿坐下，“也亏得那顾织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已同我说明事实真相，未曾负你。”

“回去吧，此时从今往后无论何人提起都不必再透露了。”

拂拂听了，这才敢直视宋岸。

她心里想着什么，便问出来了什么。

“敢问师父……织织为何要叛逃呢？”

拂拂的眼圆溜溜的，睁大时便显得极为无辜单纯。

宋岸知道自己小徒弟的路数，并不为她所惑。

“你这丫头，越发得寸进尺了。”宋岸耷拉着眼皮，半真半假地训斥道，“你师姐还在外面，这事万万不可令他知道。附耳过来——”

拂拂便乖乖地伸头过去。

只听师父的声音响起。轻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