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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惠帝的话,陈元不仅仅是震惊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就那么木愣愣看着惠帝。

还未等他消化掉这几句话,惠帝看着他继续道:“朕对那孩子一切都掌握的一清二楚,连他想要造反朕都知道,朕不仅知道,而且还会暗地里帮助他来造朕的反。”

陈元的震惊该如何形容呢,像是惊雷炸在耳边,又像是山崩地裂就在眼前,目瞪口呆。

惠帝说完坐回了高位,常年多病的他,本就中气不足,这一通火发的,此刻喘口气都费劲儿,坐在那闭着眼,脸色看起来很不太好。

陈元渐渐回神,视线也渐渐清晰,见惠帝这副有气无力的样,不免有些担心,忙问:“姑父您怎么了?”

惠帝没好气地回了句:“朕死不了。”

陈元知道惠帝常年有病,所以才请来个神医整日给他治病,今日一瞧,这病看起来确实不轻,他不是读医的,对病不太了解,正想着问问系统,也好从这方面下手,就听脑子里系统【叮】一声,接着说道:【肺癌晚期】

陈元先是心头一跳,接着皱眉,再然后他想起来小说中李稷带领人马杀到大殿之上,惠帝便已经吐血身亡了,想必,他那时就已经是肺癌晚期,并不是被李稷气死。

陈元低下头,半天才斟酌着开口问道:“姑父,神医如何说?”

“你这是关心朕?”惠帝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道:“苟延残喘罢了,你该为你们陈家感到高兴。”

陈元知道陈家父子把持朝政,和赵家平分大权多年,让惠帝恨的牙痒痒,可惜到死也没搬到陈家,不过树大招风后来还是被灭了全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不过,无论是读小说还是目前跟陈章父子接触,陈元清楚知道他们专横是专横了些,但绝没有要谋权篡位的想法,如今作为陈家一份子,他自是当为他们陈家说道说道。

“姑父,冤枉啊,您这话可真是冤枉死我爷爷和我阿爹了,别的不说,他们对你的衷心,那可真是日月可鉴。”陈元抬头大义凛然道:“您就是杀了我,我也得为他们喊上一句冤。”

惠帝闻言,脸色渐寒,有那么一会,他的眼里好像真起了杀意,如刀如冰就那么落到陈元身上。

陈元喉结滚了滚,继续大着胆子说:“我知道,这话你断断然不会信,毕竟,”他略微顿了一顿,豁出去一般接着道:“我阿爹和爷爷掌握朝中大权,而您却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帝,莫说是您了,即便是我,都恨的牙痒痒,恨不得……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哪有君被臣牵制的道理。”

这番话让惠帝的寒意渐收,目光就盯住陈元,表情里有些许复杂,嘴唇微微张了张,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见他没发火,陈元悄悄松口气,稍作沉默,便又道:“可这朝堂之上,又不止我爷爷和我爹,赵家父子亦是如此,当然,姑父您对他们也是恼怒的很,可……”他抿了一下唇角,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还未作出决定,惠帝扬眉道:“可什么?说啊,朕听着呢。”

陈元立刻道:“那我若是说了,姑父您不许生气,不许跟我计较,更不许要我小命。”

这话叫惠帝不可抑止弯了下眼角,看着他哼道:“你个小混蛋,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还敢跟朕讲条件?我看你是真活腻了。”

陈元叹气,小声嘟囔:“那我就不说了,保命要紧。”

“不说还是得死!”惠帝朝他吼了一嗓子,随后靠着椅背有气无力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陈元一听,立时笑了,放心道:“姑父,我说句让您不高兴道话,如今您受制于臣,还不是您自个一手造成的,您十岁登基,起初为安稳,便设立两个丞相,您一开始想的是他们平分兵权,可以牵制彼此,斗个你死我活,您好坐收渔翁之利,哪里想,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牵制是牵制了,斗也斗了,可就是没斗个你死我活,不仅如此,还把持朝政平分大权,让您这个天子硬生生成了没实权的皇帝,您心里有气,有恨,有悔,可我有一点不明白,您明明是个有能力有智谋的皇帝,怎么就这么些年都没能摆平陈赵两家。”

说完这么一席话,陈元已经做好了被惠帝骂甚至打的准备,可好长一会儿,惠帝都冰着一张脸不发一言,见他这副反应,陈元心里更没底,旁的不怕,就怕他跟李稷那样憋着大招呢。

陈元提心吊胆的偷偷观察惠帝的脸色,屋里安静的吓人,他犹豫着,好半晌斟酌着开口问:“姑父,您说我的话可有几分道理?”

“非常有道理,我自个一手造成的,活该。”惠帝颇为自嘲地笑了,他拿起那个锦帕在手里看又看。

陈元忙道:“姑父,侄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惠帝没看他,依旧盯着手上的锦帕,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片刻才抬眼看向陈元,似有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才道:“你这臭小子,素来混的没边,如今也敢妄谈朝堂之事,还说得有一些见解,说吧,从哪听来的?不对,应该是谁教你的?总归不是你爷爷和你阿爹吧?他们若有这样的见解,该早早把实权教出来了。”

陈元这最后一句听得太懂了,立刻保证道:“用不了多久,我爷爷和阿爹定会交出实权。”

惠帝给了他一个眼神,没说别的,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跟李稷好了,都是一家人,他们自然不会坑您和您儿子。”陈元自觉这话颇有说服力。

可哪里想,惠帝直接大怒,抄起桌上的折子就扔了过去,直接砸陈元身上。

陈元想躲的,但觉得还是挨几下较好,便跪在那不动。

惠帝觉得陈元嘴欠极了,有种拐跑他儿子的得意样,让他这个老父亲哪里受得了,真是不杀他不足以解恨,可肉眼可见的李稷稀罕他,不想惹儿子难过,便只能忍着气认了,不求别的,只要让李稷高兴就够了。

李稷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这个父亲比谁都清楚,清楚到连李稷被冷宫送饭的太监踩了跟手指头他都知道,想他一个帝王,表面看着风光,实则不过空有头衔罢了,他连做个决定都要经过两位丞相的同意,甚至连跟什么人成亲都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他自小在冷宫中,九死一生,到十岁被陈赵两臣从冷宫带出,稀里糊涂登基,成了看人脸色的傀儡皇帝,想夺回实权,可孤立无援,他深知弱者难存,只能忍辱偷生等待来日,他暗地里偷偷训练暗卫,悄悄招募一些地方忠臣,暗暗拉拢身边的宫女太监,后来东山书院的院长跟他成为了挚友,书院便成了自己光明正大训练兵丁的地方,随后又在陈赵两家安插自己的心腹,一切在他认为都以为顺利进行之时,江行舟出现了,人如其名,在他大江大浪的人生中出现,那样的美好。

他自小身子不好,许是在冷宫落下的,等登基后,每日国事繁忙,身子更是越来越差,那天是他在御花园病发作痛到近乎昏厥,被路过的江行舟救下,他记得自己被紧紧抱着,怀抱不算宽厚,却很安全。

他记得在他慌乱抓住他手的时候,江行舟对他说:“别怕,有我在。”

那年他十八,江行舟十七,在他觉得要死的时候,江行舟出现了,自此,便再也忘不掉,直到这么些年,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人手的温度,永远忘不掉那句“别怕,有我在。”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这世上只有江行舟。

正因为那句话,他便陷进去了,每日想着盼着见他,甚至装病,点名让江行舟来问诊。日子久了,江行舟成了他的专属大夫,甚至留他在房里过夜都是常事,等他表明心意,原以为会吓到江行舟,却不曾想,他对他早就动了那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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