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NB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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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一场暴雨,此时门口的椰子树和芭蕉树上均笼罩着一层水雾。

随着海风轻轻拨动,树叶上的水珠掉到地上,滚入树下的泥土坑中。

叶蓁往旁边躲,刚好被掉下来的水珠打湿耳朵边的碎发。

她抬手擦了擦耳朵,扯下一片枯黄的芭蕉叶挡在身前：“美少女战士变身,这是我的铠甲,刀子割不断，大火烧不断，你别想用鞋子打到我。”

钱小花脸上露出一串问号：“美少女战士？你说的是上个月画的那几个黄头发、红头发的小女娃？”

叶蓁扔下芭蕉叶,嘿嘿笑着走过去：“嗯呐,我刚才做的动作像不像？”

钱小花推开她：“一点都不像。”

叶蓁趁机走过去坐下,刚刚好坐在钱小花旁边。

俩人手挨着手,膝盖骨挨着膝盖骨。

叶蓁扭头看向钱小花的眼睛，故意做出压低声音的样子问：“我刚才看见您抹眼泪了,您是哭了还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睛？”

钱小花沉下脸，眼角往下垂：“你还好意思问？”

“难道跟我有关？”

钱小花站起身，跨过门槛走入厨房，随后拿着两块切碎的洋葱扔进叶蓁的怀里：“喏，就是被这个东西迷了眼。”

叶蓁想起来了，下午钱小花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当时她正忙着检查期末考试的试卷，想也没想就说：“想吃鱿鱼铁板烧，要多放一些洋葱的。”

“上次你问我中午想吃什么，我说想吃水煮海带,结果您做的是凉拌海蜇皮；上上次你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说想吃葱头蒸蛋，结果您做的却是小葱拌豆腐。您以前问我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向来都是问问而已，一次都没有听取我的意见。”

“您这次为什么忽然决定听取我的意见了？你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不好意思跟我明说，想借今晚的晚饭跟我示好吧？”

钱小花收起脸上的不高兴，迅速换上慈爱的表情：“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呀？”

叶蓁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您现在的语气和上次打电话跟弟妹要钱时的语气一模一样。您直接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钱小花秒变脸，迅速换上凶巴巴的表情：“听你爸说电影城那边一天能消耗一千多斤的瓜子，三千多斤的花生仁，还有好几百斤的绿豆糕。小卖部那边有大磊他们管着，我挺闲的，所以我想在小卖部门口驾几口大锅炒瓜子。”

叶蓁盯着钱小花看，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真实想法：“您这是要跟爸爸抢生意？”

老太太最近特别有攀比心。

以前她负责管理小卖部，沈老头当保安，那时她觉得自己比沈老头能干，总是跟沈老头炫耀自己今天在小卖部做了什么，这两天又在小卖部做了什么。

现在沈老头管理的电影城是长水岛最大的娱乐城，他管着电影院、数码店、通讯店等等，电影院一天的收益领头比得上小卖部一个月的收益。

沈老头觉得自己对家里的贡献很大，暗戳戳地跟钱小花炫耀，他这一做法无异于正面激怒钱小花，

俩人开始变着法地炫耀自己的事业，比如手下管理多少人，今天谈成多少单生意，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久而久之，钱小花的小卖部和沈老头的娱乐城的差距越来越大。

钱小花觉得沈老头膨胀了，意图越过自己当一家之主。

这可不行，她才是沈家的一家之主，绝对不能把一家之主的位置拱手让给沈老头！

就这样，钱小花和沈老头争斗起来。

当然了，他们的这种争斗是单方面的，一直是钱小花单方面决定要抢沈老头的生意，钱小花单方面针对沈老头。

不过她既不懂科技，也弄不来放电影，想来想去最后决定抢电影院的零食生意。

电影院除了电影票好卖外花生瓜子汽水也很好卖，电影城那边卖花生瓜子汽水一个月能赚好几千块钱。

“抢生意三个字用的不够准确。你好歹是个校长，说话注意斟词酌句！”

叶蓁顿时笑了：“您觉得我应该怎么说？”

钱小花早就想好说法：“你应该说：您这是要帮爸爸减轻负担。”

叶蓁爆笑出声，抱着钱小花的肩膀笑得颤抖起来：“减轻负担？这四个字用的真有水平。哈哈，妈，我爸要是知道你在打他生意的主意，他估计会回来找你吵架。”

钱小花冷哼一声：“没事，三个他都吵我不赢。”

叶蓁拍了拍自己的脸，呼出一口气，忍着不再笑：“这事你找我没用，你得找我爸。”

钱小花翻了个大白眼，她找过他，只是老头子不同意。

“我不管，这事你得帮我弄好，不然，哼，我每天找你，在你耳边念念叨叨。”

叶蓁凑过去：“我好怕呀~”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来，您先给我打个样，让我感受一下被婆婆念念叨叨的感觉。”

钱小花伸手捏住叶蓁的耳朵，叶蓁低下头：“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钱小花别过脸：“你答不答应？”

“我答应。”

钱小花松开手：“这还差不多。老二家的，家里还有一斤猪肉，一会给你做铁板烤肉吃。”

叶蓁被钱小花的笑脸吓得猛地站起身：“不用，不用，我吃什么都行。”

钱小花转身过走进厨房，算老二家的识相。

叶蓁慢慢悠悠走上木屋，拿出拖鞋换上，放轻脚步走过去捂住沈山的眼睛。

她压低声音问：“猜猜我是谁？”

沈山早就看到叶蓁，但这会儿完全没有揭穿叶蓁的意思，配合说：“是谁啊？难道是美少女战士？”

叶蓁松开手：“猜对了，来，奖励你一粒花生仁。”

叶蓁拿过一把花生，剥开一颗花生，倒出里面的两粒花生仁。

她把其中一粒花生仁送到沈山嘴边：“张嘴，啊。”

沈山张嘴叼走花生仁，细细咀嚼后拧起眉头：“好咸。”

叶蓁自己吃一粒，确实很咸。

最近钱小花苦练炒瓜子、炒花生，为此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便炒出好几百斤的花生瓜子，现在家里堆满了钱小花炒坏了的花生瓜子。

“将就着吃吧，千万别当着你奶奶的面说咸，不然你奶奶会发脾气。”

沈老头背着手走进屋，看到叶蓁和沈山在吃花生便走过去一起吃。

“你奶炒的花生真难吃。”

叶蓁咳嗽出声，沈山使劲摇脑袋，沈老头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了？”

叶蓁收回视线，牵着沈山快速往后退，一副要跟沈老头划清界限的样子。

沈老头回头，被身后的钱小花打了个冷颤。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我走路怎么没声音了？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我怎么做贼心虚了？”

“哼，背地里说别人的坏话被人家听了个正着，这样还不是做贼心虚？”

“胡说八道，我没说你的坏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钱小花挽起衣袖，冲过去揪住沈老头的耳朵：“好啊，好啊，你现在是赚了两个钱就飘了啊！”

“哎哟，撒手，赶紧撒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哼，你还想对我不客气，你来啊！”

叶蓁赶紧过去劝架：“小山子还在呢，你们要是想吵架，回屋关起门再吵，现在别吵了。”

沈老头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尖：“是她蛮不讲理。”

钱小花不甘示弱：“倒打一耙！明明是他先将我的坏话。”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叶蓁隔开他们:“妈，快七点了，晚饭还没做好吗？”

“做好了。”

钱小花闻到一股焦味，急匆匆跑下木屋。

屋里还剩下叶蓁、沈老头以及沈山三个人。

叶蓁倒了杯水递给沈老头：“爸，我妈最近脾气大涨，您要小心了。”

沈老头叹息一声：“她最近总是看我不顺眼。不就是赚钱比我少吗，用得好因为这个针对我？”

叶蓁笑了笑不接话。

不一会，钱小花端着四个铁板烧鱿鱼走上木屋，空气中弥漫着烤辣椒的香辣味。

四个人分四个方向坐下，叶蓁坐在钱小花的左手边。

叶蓁拿起一双筷子，夹起一根鱿鱼腿放入嘴里：“好吃。”

钱小花朝叶蓁使眼色，叶蓁给她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铁板烧鱿鱼非常好吃，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低着头大口吃东西。

吃过饭，叶蓁移动椅子往后躺，露出圆鼓鼓的小腹。

一不小心吃撑了。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嘴角上的酱汁，拿过水杯喝一口柠檬水，放下水杯时接收到钱小花按捺不住的眼神。

叶蓁打了个饱嗝，不需要找理由，直接开门见山说：“爸，我妈想跟你做生意。”

钱小花拧起眉头，老二家的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说要跟老头子做生意？

她说的明明是抢老头子在电影城那边的零嘴生意！

沈老头看叶蓁一眼，又看钱小花一眼，视线落到钱小花身上，眯着眼睛观察钱小花的表情。

钱小花冷哼着扭过头，猛地拍打桌子。

“我才……”

她想说我才不要和他做生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蓁打断：“我觉得你们可以合作。”

“为什么？”

钱小花和沈老头同时问。

“爸这边需要大量的花生瓜子，您管理电影城已经够累的，肯定抽不出时间管理炒花生瓜子的事。这样一来您肯定得去外边的小卖部批发花生瓜子，而长水岛上最大的批发小卖部当属长水中心学校的小卖部，也就是妈这边的小卖部。”

沈老头点头，他最近确实打算找人去批发几千斤花生瓜子回来。

“妈这边是长水岛最大的小卖部，小卖部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商品，大部分商品来自长木那边的加工厂。这意味着您跟店里的工作人员只需要整理货单和货架，平时挺清闲的。我觉得您可以在小卖部旁边搭一个厨房，没事时可以炒些花生瓜子卖给爸那边。”

钱小花露出笑脸:“我也是这样想的。”

叶蓁看向钱小花和沈老头：“当然了，这事我只是提一个建议，你们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

钱小花转了转眼睛，随后露出笑脸：“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她看向沈老头:“老头子，一会咱们回屋谈一谈合作的事？”

沈老头感觉钱小花的笑脸极其渗人：“可，可以。”

钱小花和沈老头回屋谈生意，叶蓁和沈山留下收拾碗筷。

叶蓁拿着碗筷走进厨房，打开厨房的电灯，拿出两个木盆。

她拉了张椅子放到门口，一个盆里倒入海水，一个盆里倒入淡水。

先用海水把碗筷过一遍，确定碗筷上的脏东西洗干净后把碗筷放入另一个盆里。

沈山在叶蓁旁边蹲下：“妈，赵医生建议我提前回京都接受检查。”

叶蓁打翻刚洗干净的碗筷：“怎么了？是腿不舒服，还是腰椎疼？”

沈山捡起碗筷：“都不是。赵医生前两天检测了这里的空气湿度，发现这里的空气湿度是京都的五倍。赵医生说这样的环境容易患上风湿病，且不利于我的复健。”

叶蓁拿过碗筷洗干净，往围裙上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她拉过沈山，抱着沈山的腰：“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好复健，既然赵医生觉得这里的环境不利于你做复健，那就听她的。她是医生，听她的肯定没错。”

沈山抱住叶蓁的脖子：“嗯。妈，我不想去京都。”

叶蓁抱起沈山，抱着他往外走：“我也不想你去京都，但你不得不去。小山子啊，妈妈希望你能像普通的小孩子那样奔跑，像小雷鸣那样爬上、下海。”

沈山将头埋入叶蓁的肩窝，流出眼泪。

“妈妈陪你去京都好不好？”

沈山吸了吸鼻子：“不用，您是校长，不能长时间不在学校。”

小山子太懂事了，叶蓁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这事得提前跟你爷爷奶奶说。”

“我不敢说。”

“怕你奶奶生气？”

“嗯，奶奶最近特别爱生气。”

叶蓁笑出声，抱着沈山走上木屋，在钱小花和沈老头的房门口停下。

“叩叩叩~”

“爸妈，你们谈完没有？小山子有话要跟你们说。”

里面没有声音。

叶蓁又连敲三下门：“爸，妈，你们能听见吗？”

门忽然被打开，钱小花笑盈盈走出门口：“谈完了，小山子要跟奶奶说什么？”

沈老头跟在钱小花身后走出门，只是钱小花是笑着走出来的，而他则是一脸被摧残过的样子走出来。

叶蓁挑起眉头，凑过去轻声问：“我妈打你了？”

沈老头不说话，撸起衣袖给叶蓁看。

叶蓁拧起眉头，沈老头的胳膊上布满指甲痕，脖子上还有压印。

叶蓁轻轻地拍打沈老头的肩膀以示安慰，心想，当初敢娶钱小花做媳妇，现在就得扛得住钱小花的蛮横。

叶蓁回头给沈山使眼色，沈山小声说：“爷爷，奶奶，我要回京都了。”

钱小花一把捉住沈山的手臂：“回京都？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晚上的飞机。”

钱小花红了眼眶：“不是说要在这里待一个月吗，这还不够一个月怎么就要回去了？”

叶蓁接话：“这里的空气湿度太高不利于小山子做复健。”

钱小花看向沈山的双腿：“那就回去吧，复健最重要。”

沈老头点了点头：“你，你回去，好了，再，再回来。”

沈山走过去抱住钱小花的大腿，钱小花蹲下，俩人抱着流眼泪。

叶蓁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笑着说：“小山子啊，要不要给你打包一些海鲜拉面带走？”

沈山来了精神：“要！除了海鲜拉面我还要螃蟹酱、鱼子酱以及鱼罐头。”

“好，一样给你打包五十份。”

沈山的离开提上日程，因为沈山是明天的飞机，因此他要在明天下午乘船出发去市区，然后再从市区坐车去飞机场坐飞机去京都。

叶蓁只有一个晚上以及一个早上的时间准备行李，好在长水中心学校里面的小卖部什么东西都有，只需要去那里把东西找出来打包就行了。

叶蓁怕沈山在京都睡不好，用晒干的芭蕉叶给他做一个枕头。

次日中午，叶蓁和钱小花一起送沈山登船，她们把沈山的行李搬上轮船，强忍哭泣的冲动微笑着目送沈山上船。

登船离开海口，俩人哇哇大哭起来，婆媳二人抱着哭出眼泪和鼻涕。

叶蓁拿出手绢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看自己急忙拿出纸巾拧鼻涕。

钱小花朝她伸手：“给我两张纸巾。”

叶蓁打开斜挎包，拿出两包纸巾给钱小花：“不够我这里还有。”

俩人在船站大哭一场，哭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离开船长时俩人的眼睛都肿了，怕熟悉看到自己哭过，俩人戴上太阳眼镜，手挽手，慢慢悠悠往家里走。

叶蓁安慰钱小花：“咱们得习惯离别，孩子们都大了，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钱小花甩开叶蓁的手：“我现在不想听这个。”

叶蓁追过去挽住她的手：“那您想听什么？不然我给您唱一首歌。”

钱小花警惕起来：“我不想听。”

“我不唱小白菜那首。”

“我说了我不想听。”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我知道您想听。”

叶蓁死死拽住钱小花的手，清了清嗓子哼唱起来：“小白菜啊，嫁了人啊，家里的婆婆啊，像后娘啊。”

钱小花暴怒：“好你个叶蓁！不是说不唱小白菜吗？”

叶蓁摆出无辜的表情：“我没唱啊，刚才唱的是《小白菜嫁人》”

“骗鬼呢你！两首歌的调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同一首歌！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唱小白菜气我！”

叶蓁摇晃钱小花的手：“我没有，妈，我没有。”钱小花嫌弃地推开叶蓁：“几十岁的人不要学小姑娘说话，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