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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知怔怔地看着季容,洁白的贝齿咬着自己的唇瓣。

原本还困倦的小脸,此刻却是清醒了不少。

季容低头看她,许知知打着字:好。

她会努力开口的,然后亲自和季容道谢。

季容轻轻扫过她手机上面的字,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也不过是逗逗许知知,并不想把她逼得太紧。

转移了话题,季容对她道,“去睡觉。”

噢……

许知知乖乖地点头,在门口站了几秒,看着季容下了楼,这才乖乖地回房间。

每次过年期间,许知知都会反复地做噩梦,这次也不例外。

半夜被惊醒的时候,是两点。

许知知仿佛从水里面出来一样,满头的大汗,甚至头发都有些湿润。

湿汗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许知知找了一套睡衣,洗了一个澡。

拿着水杯下楼,客厅里面还亮堂着。

沈屿礼和黎棠还没有离开,就连季朝也是,随意地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大大咧咧地躺在地毯上面睡着了。

“又做噩梦了?”沈屿礼把毯子拉上去了一些,盖住熟睡的黎棠。见许知知看着他,继续道,“我听季容说,你会经常做噩梦。”

许知知点了点头。

“打算就这样一辈子?”沈屿礼轻飘飘地反问她。

季容对许知知狠不下心,她是迟早要面对这些的。与其让她一直逃避,不如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许知知咬了咬唇,还是摇头。

她不想一辈子被噩梦缠着,也不想一辈子都做一个哑巴。

“那就接受心理治疗。”沈屿礼看着许知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过头。

许知知拿着水杯的手微微缩紧,一双眸子不安地盯着地板。

“我不逼你,想到答案了再告诉我。”沈屿礼道,微微低头,哄着被吵到的黎棠,“乖,继续睡。”

“唔……”黎棠低低地应了一声,在他的安抚声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知知的睫毛轻轻颤动,朝着沈屿礼点了点头。

接了一杯水,许知知这才上了楼。

刚一上楼,便看到拐角处站着的季容。长廊上的灯并不算明亮,他的神色隐在黑暗与明亮的交界处,看得不是太清楚。

许知知朝着他走过去,微微仰着头看着他。

只是出来倒杯水而已,许知知根本没有带手机。

季容也发现了这一点,神态自若地从口袋拿出手机,递给许知知,“密码是0405。”

许知知把水杯放在地上,解开了他的手机。陌生的界面,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备忘录在哪?

忽而面前传来季容冷冽的气息,不知怎么的,许知知心口跳得很快。

季容并没有看她,白皙得过分的手指在屏幕上面划开,点进备忘录,这才抬眸看她,声音很低,“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

他靠得太近,近到许知知都能数清楚他的睫毛。

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她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想说什么。

季容直起身体,微微垂眉看着她,“沈屿礼和你说什么?”

在医院太久,季容堆积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熬夜熬了一会,出来喘口气,便看到许知知在和沈屿礼谈话。

距离太远,季容除了看见许知知纠结地神色,一概不知。

迟疑了几秒,许知知还是选择乖乖告诉他:沈先生让我看心理医生。

季容盯着上面的字,问她,“你想看?”

之前有提议过,许知知说不要,季容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他想听到许知知说话,可他也会给许知知足够的尊重。许知知不愿意做的事情,季容并不想逼迫她。

而对许知知意味着,看心理医生,意味着那些她最不想面对的过往要展露出来。

她是拒绝的。

可她也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像是正常人那样开口说话。

清澈的眼眸轻抬,许知知看着面前的季容,手指微微捏紧,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再做哑巴。

她想……亲自和季容说谢谢。

微暖的灯光之下,许知知一双眼眸很坚定地看着他。她的头发还没吹干,柔软地垂在胸口前面,软绵得不像话。

季容心口都软了一块,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送到许知知面前。

“好。”他说。

许知知抿着唇,满意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甜甜的酒窝荡在她的脸颊上面。

正准备把手机还给季容,许知知又想起一件事,低头打字:该睡了。

她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两点多了。

“在医院睡多了,不困。”这几天在医院,沈屿礼每天都来监督季容,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休息。

那也不行。

许知知微微鼓着脸,不赞同地看着季容,小手指很灵活地打着字:很晚了,不能熬夜。

人还小小一只,这下倒是会管他了。

季容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手指微不可闻地触碰到了她的手指。

一如既往的暖。

“晚安。”他说。

大年三十一过,就彻底地迎来了新年。家里的佣人全部放假了,就连沈姨都回家过年了。

早上下楼的时候,是沈屿礼做的早餐。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在厨房里面忙碌。

季朝和黎棠瘫在沙发上面看着电视剧,许知知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进厨房帮沈屿礼的时候,身后传来季容的声音,“换鞋去跑步。”

季容住院的那几天,许知知都有乖乖跑步。只是运动量也不算大而已,本来以为今天已经是过年了,可以不用跑了。

谁知道大早上的,季容就真的来监督她了。

一想到外面冷冽的寒风,许知知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今天可以不跑吗?

真的很冷。

许知知委屈地看着季容,乖乖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发烧了。

在孤儿院的几年,许知知都没有发烧过。可是在季家被养了一阵子之后,就开始变得脆弱了不少。

季容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许知知一下子就怂了,垂丧着脑袋准备去玄关处换鞋,准备打开门出去的时候,身后又传来季容的声音,“去哪?”

茫然地转过头,许知知不解地看着季容。

不是出去跑步吗?

季朝磕着瓜子,来了一句,“是不是傻,昨天买了跑步机回来,你没看见?”

昨天许知知站在外面等了大半天,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家里送了跑步机回来。

许知知朝着季容看去,跟着他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很空荡,除了四周有些沙发,只有一台跑步机放在中间。

季容坐在沙发上面,茶几前面已经摆好了一台电脑。

许知知简单地吃了几块饼干垫肚子,这才在旁边做了一会拉伸运动。过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站在跑步机上面。

怎么用?

许知知盯着跑步机上面的按钮,也不敢随意乱动。生怕一个按错,速度太快跟不上。

她朝着季容看去,男人已经沉浸在工作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键盘,电脑折射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好看。

久久没有看见许知知有动作,季容抬眸,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了然道,“不会用?”

说话间,季容已经起身,走到许知知身边。

季容真的很高,即使许知知站在跑步机上面,依旧没有他高。

季容简单地在跑步机上面按了几个按钮,给许知知调好了速度,“这个是开始。”

许知知认真地记下,微微偏头,季容好看的眼眸就在眼前。

一如既往的冷冽,却又好看迷人。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季容看向许知知,“自己按开始。”

“季少,心理医生已经找好了。您看什么时候让他过来?”宋秘书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才一个早上就预约好了。

季容侧头看了一眼跑步机上娇小而努力的许知知,嗓音低沉,“初五。”

“好的。”宋秘书点了点头。

许知知的体力是真的很差,不过跑了十分钟,她就已经按下了暂停键,扶着一旁喘着气。

大滴的汗珠从她的额角低落下来,她面色红润了不少,唯独嘴唇惨白得吓人。

“跑不动了?”季容虽然在处理文件,可是余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举动。

看见许知知停了下来,他放下文件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盖在了许知知的头上。

许知知拿着毛巾胡乱地擦着汗,季容和她平视,打量着她红润的小脸。

才十分钟而已,小姑娘的体力未免太不好了。

他虽然心疼许知知,可是在身体健康方面,他不会有任何的纵容。

大概是常年拖着病体,所以季容比谁都看重这一方面。

“休息三分钟,继续跑。”季容道,声音冷沉,不带任何商量。

许知知哪里敢不答应,委屈地喝了几口水,又重新按了开始。

运动了大半个小时,季容看着都快倒下的许知知,这才松了口,“今天锻炼就到这里。”

许知知心里一松,按下了停止键,整个人都瘫软在了跑步机上面。

双腿软趴趴的,提不起什么力气。

就算是体育课,许知知也没有那么狠的运动过。

肺部像是被抽空了空气一样,许知知难受得喉咙都干涩不已。

季容长腿一跨,走到许知知面前,“跑完不能坐。”

许知知双腿颤颤巍巍的,试图站起来,又实在是软得无力。刚刚直起身体,虚晃一下,准备要再次摔下去,却被季容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身上的冷冽香味立马把小小的许知知包裹在其中,密密麻麻的。许知知下意识地用手抵住,触碰到他的胸口处。心跳声透过两层衣服传到许知知的手心。

像是被灼热了一样,许知知很快地收回手。

腰间还横着季容的大手,许知知呼吸沉重,难受得很。

试图站了站,许知知脚步虚浮,仿佛是被灌了铅一样重。

刚刚跑完步的人都极其难受,尤其是许知知这种经常不爱运动的。季容扶着她,却看见许知知有些颤颤巍巍的双腿,正在试图站直。

“别动。”

略显低沉而带着不悦的声音传来,许知知腿一软,直接撞进了季容的怀抱。

“看来我不在,你偷懒了。”怀中抱着许知知娇小的身躯,季容的神色微软,只是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许知知有些难为情,挣扎了一会,不太习惯地从季容怀中出来。扶着跑步机,小脑垂着,不敢看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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