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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珠花,颓然道:“人都死了,我们要这些还有什么用。”她泪水潸然不绝,与那老汉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朝外走去。
侯府檐下红彤彤的灯笼,映着他们孤单而绝望的身影,喜庆与悲戚交织在一处,让元夕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她扶着安荷塌回门槛,觉得头有些晕沉,猛地向前一栽,竟跌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之内,抬头便看见萧渡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孔,耳边响起他温和而醇厚的嗓音,“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
一旁的安荷和李嬷嬷连忙朝他行礼,随后立即识趣地找了个由头离开。萧渡扶她在院内的凉亭中坐下,又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脚踝,问道:“还疼吗?”元夕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地跌落下来。萧渡吓了一跳,正要询问,只见她盯着他认真道:“坠儿她,根本不是自杀得!”
萧渡目光一敛,道:“你刚才见过她的爹娘了?”
元夕瞪大眼,道:“你知道这件事?”
萧渡点头道:“我一回来,刘管事就和我说了这件事。”他又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柔声道:“这件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根本无需自责。”
元夕却摇头哽咽道:“坠儿是被人害死得,她死后还死死护住肚子,可见她在出事的最后一刻还想保护腹中胎儿,又怎么可能带着胎儿寻死。她出事前曾经来求过我。可我没法帮她,现在明知道她是枉死,却不能和她的亲人说明,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她抬起头,带了些愤怒道:“她到底怀得也是你们萧家的骨肉,将她落胎赶出已经十分残忍,为何还非要要她的命。”
萧渡叹了口气,掏出张帕子替她细细擦去脸上的泪,沉默了许久,才道:“她怀得根本不是萧家的骨肉。”他见元夕露出惊讶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因为二弟他,根本不可能有子嗣。”
元夕猛地一震,握住他的手有些微颤,一时间难以接受。萧渡又继续道:“王姨娘在怀他时,莫名生了一场大病,所以他刚出生就十分体弱,能活下来已经艰难。后来他身子一向虚弱,一直到娶妻之后,曾经请过许多名医来看,却都只说他先天不足,必定无法生下子嗣。”他顿了顿,道:“这件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本来不应说给你听。但我仍是告诉了你,就是想让你不要这么自责下去,你明白吗?”
元夕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为何萧卿会如此放纵,为何王姨娘会有这么大的恨,为何王诗琴端庄的外表下掩藏着那么多的,她将整件事细细想来,竟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于是靠回萧渡怀中,又将他紧紧抱住,渴望汲取一些温暖。
萧渡轻轻抚着她的发顶,又道:“所以坠儿这件事本来谁也不想捅破,将她赶出侯府,已经是仁至义尽。她腹中胎儿和二弟无关,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再去害她。”
元夕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那坠儿到底是怎么死得?谁会害死她,还偷走她的尸体。”
萧渡伸手将她紧蹙的秀眉的抚平,道:“她是曾经来求过你帮她,可是她先骗了你,你并不欠她什么,明白吗?”
元夕心中仍是堵得慌,幽幽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唇却被猛地堵住,唇齿交缠间带了些安抚的味道,和风细雨般,令她内心逐渐安定下来。过了许久,萧渡才抬起头,轻叹道:“所以不许再想别得了,现在顶要紧的事就是养好你的腿伤。“他想起自己的打算,嘴角便带了丝笑意,道:“等你的腿好了,我带你去田庄散心,看得出你很喜欢那里。”元夕心头暖意融融,拉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将头靠在他肩头,放纵自己沉溺在这难得的温情之中。
是夜,微风吹得湖水泛起丝丝微澜,一片还未燃尽的纸钱被风吹得落入湖心,又迅速沉入湖底。
离湖面不远的一处黑暗中,燃起一小簇火光,在暗夜中,如同鬼火一般幽幽爆着火花。淡黄色的纸钱飞舞,伴着火光的吞噬,化作浓黑的烟,一路飘远。
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年轻人,正对着湖面跪坐,一边偷偷烧着纸钱一边低声哭泣。他的声音极轻,生怕会惊醒了旁人,眼中却是满满的痛苦与悲戚。
这时他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吓得连忙转身,便看见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芊芊细足,他觉得这双鞋有些眼熟,连忙战战兢兢往上瞅去,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容,望着他凄凄道:“小进哥,你来拜祭我了吗?”那年轻人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而站在他身前那人,突然自眼眶中流出血来,目光也变得阴冷,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会忘了是谁害死我得吗?从今日起,所有负了我的人,我都绝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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