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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嫦在这个周末来访,带来了贺广发生前还没来得及出版的书稿,和一套旧版的《坎贝尔手术学》。
“杨师兄说由他来主要负责,你和他一起,完成这部书的出版,你觉得怎么样?”贺嫦问他。
严星河看着这沓手稿,老人生前不太爱用电脑写东西,总是抽空,一笔一划的手写,不管是书稿,还是其他。
他以前就替老师录入过文档,比如病历资料,比如要发表的论文,所以对他的字迹很熟悉。
“我还记得以前刚开始跟门诊,他的很多字我都不认得,录处方的时候就总要文,有时候一不小心还录错了,药房就让病人拿回来重新录入,有的病人脾气急,骂起来,他就总是护着我,跟人家道歉。”
他回忆起很多年前的旧事,目光里有些遗憾,甚至有泪光隐隐。
贺嫦笑着应他,“那个时候你还小呢,他不护着你谁护着你。”
严星河又轻轻的翻开那套旧书,上面很多蝇头小字,都是贺广发从前的笔记,“师姐,这是老师留下的遗物,你……”
“他留下的书多着呢,一屋子,有的与其我留着,还不如分给你们,既是纪念,又能让你们当参考书。”贺嫦笑着摇摇头。
说起来严星河人生中拥有的第一套《坎贝尔手术学》,也是贺广发送的,那时候他才刚刚入门。
五月的天已经开始炎热,尚余暮春的气息,严星河从阳台的方向望出去,天高云淡,城是而人非。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他还在,现在我一定陪他多出去走走。”贺嫦最后说的话在严星河脑海里回荡着,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没有任何犹豫的,他抓起钥匙就回了家,谢天谢地,这次家里只有自己人。
两位堂姐严星澜严星池都各自带着老公跟儿子回来了,客厅里一屋子人,杨艺一大早就烤了蛋糕,大家边吃边聊热闹得很。
严星河一进门,两个外甥就扑了上来,“大舅舅,大舅舅!”
二姐家阿蒲要大些,已经八岁了,大姐跟大姐夫结婚早但要孩子却晚,她家的南南才六岁,上一年级。
严星河弯腰抱了抱他们,又松开手,“你们都是大孩子了,大舅舅没力气把你们都抱起来喽。”
他推着两个孩子走进客厅,朝大家打招呼,“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
大姐夫方续存生得国字脸孔,剑眉星目,一脸正气,一看就是警察系统里出来的,说起来他和严星澜还是大学同学,不过毕业后他进了警队,严星澜进了检察院,因此俩人忙得很,南南就出生得晚了些。
“大姐夫这段时间没有案子罢?”严星河问道。
方续存耸耸肩,“有啊,连环凶杀案,刚破,这不就有休息了么,你们啊,晚上千万别在外头瞎晃荡……”
“行啦行啦,吃蛋糕说什么案子,恶心不恶心。”严星澜推了丈夫一把,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大弟,“星河啊,有两个月不见了,有没有谈恋爱啊?”
“二姐夫,我们医院申请新院区的事你知道么,有戏么?”严星河当机立断,把头转向了二姐夫林华,当做没听见大姐的话。
林华是在规划局上班的,对严星河问的事自然了解,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问题,过阵子就批下来了。”
到时候一附院又多一个门诊。
严星澜眉头一挑,朝妹妹使了个眼色,严星池是做妇联工作的,说话温柔许多,“星河,大姐问你话呢,有没有谈恋爱啊?”
严星河这下躲不过去了,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把老借口搬了出来,“我那么忙,哪有空。”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给你介绍啊。”严星池立刻接上话来,“市工会过两周要组织活动,我给你报名啊?”
“别别别,二姐您饶了我罢。”严星河忙伸手阻止她,“我这段时间轮急诊去了,真的特别忙。”
大家都催他,杨艺倒不催了,还有些得意的哎了声,告诉大家:“他跟我保证了的,三个月有消息,数数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呢,再没消息你就得老实去相亲了。”
严星河无奈的摇摇头,他妈就是这样,这件事记得最牢靠。
其实大家也就是例行催催,很快就不提了,严星河专心跟两个孩子玩飞行棋,谁输了在谁脸上贴一根纸条。
没过多会儿,他衣兜里的手机跟催魂似的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他忙拿了出来,上头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办公室的。
肯定有什么急事,他心头一跳,“星河,现在来了个断指的病人,环城路发生特大交通事故,几个骨科的值班医生都上手术去了,你能不能……”
“我马上回来。”他都不等那边的人说完,立刻从地上站起来,急急忙忙就要走。
杨艺跟在后头连声问:“什么事儿啊这么急,还回不回来吃晚饭?”
“有个急诊手术我回医院一趟,不回来了,你们好好吃。”严星河边应边换鞋,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门外。
因为知道环城路发生了车祸,他便特地从另一条路开车回医院,一进急诊大厅,就看见一派忙乱,到处都是伤员,或者他们的家属,护士和值班医生四处穿梭的身影忙碌极了。
“严医生,你可算来了。”值班护士看见他,连忙道,“主任在办公室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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