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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上次去机场找他?”“沈叔叔生病了。”汪小柔说了半句,剩下的半句没讲。
辛连理细长的手指穿过白色瓷质咖啡杯,刚端起一秒,又像是想起什么,缓缓放下了杯子。
她抬眸:“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汪小柔看见?辛连理的眼神变了,方才是一种爱答不理的嫌恶,这会儿,才好像真正地用眼睛看她。
“我知道。”她很小声。
汪小柔给了辛连理一个地址。
辛连理甩给刘思原:“去这里。”
刘思原开车,行驶在车辆不多的高速公路上,他放着还算欢快的歌,全神贯注开车。
他以为辛连理在休息,快到服务区的时候降低车速,想问她要不要去服务区。
抬头一看才发现辛连理一直没睡,静卧在后座。
刘思原问她要不要去服务区,她拒绝了。
车继续开,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说——
“真有你的。”
刘思原:“……”
不是在说他吧?
好怕怕……
鹿镇是个景色优美的镇,辛连理无暇光顾,因为刘思原开车抵达时,天已全黑。
前方一条不算宽阔的小路,没有路灯,车不好开,刘思原把车停在空地处,两人缓慢下了车。
刘思原在车旁活动筋骨,环绕四周。
辛连理也看,但没看到她想看的。
梁南玺要是在这,他的车肯定也在这儿,但是偌大的空地处,除了她们开来的这辆,空空如也。
想来汪小柔不会骗她。
一想起汪小柔和梁南玺并不是梁北聿所说的那种关系,她心里舒服了些。
这事儿她也不对,也不该不相信梁南玺,她的丈夫。
不过事实证明,梁南玺也不是一位可靠的男人,藏着掖着,不坦坦荡荡。
辛连理整了整衣服,朝沈昌富家的方向走去。
刘思原跟在后面:“嫂子,这地儿我也是第一次来,怕找不对,咱们边敲门边问吧。”
“不敲。”辛连理说。
夜晚的小路视线不佳,刘思原怕辛连理跌倒不敢离得太远,可她就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走得飞快。
他有点儿跟不上,然后心里踌躇了一下。
他发现辛连理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比他矮了半头。
之前,两人的身高相仿。
他怔怔地想,嫂子今天有备而?来。
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刘思原跟在辛连理身后,察觉到她脚步一顿。
“嫂子?”刘思原转头看向沈昌富的家,“是这儿?”
辛连理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知道。”
“我去问问。”刘思原很是上道,鼻子下面一张嘴,真找不到敲门问就是。
“不用。”
辛连理有种直觉。
她望着身侧不算太高的墙头,不禁想起高二?那年,被少年砸到,然后惊艳到的场景。
她本来都快想不起了。
但是之前去靳川的时候,他说过和沈玺同样的话,表现得与她毫不相识,只是在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身份这件事,就够她鞭打很久。
如果不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她也许就不来找他,两人或许会分道扬镳,从此断了。
她摸了摸肚子。
“宝贝,别害怕。”
刘思原只听见辛连理说了句什么宝贝,然后又听她道:“刘思原,你到这儿来。”
……
刘思原觉得,如果南哥在的话,知道自己在这里做肉垫,让嫂子踩着爬墙,怎么着也得给他一顿大赏。
说不定还能带薪休假,奖金翻倍什么的。
辛连理踩得他身体差点儿垮掉,时间很短,他感到背上一阵轻松,直起身子一看,辛连理跨已经坐在不算太高的墙上。
刘思原问道:“嫂子,怎么样?”
辛连理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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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南玺看见?辛连理的时候,正站在墙头之下抽烟。从她开始扒墙他就听到了动静,扑扑簌簌的,像老鼠又像小偷。
梁南玺嘴里叼着根烟,有些颓靡地躬着身子,脚底磨着黄色泥沙,太阳穴一股一股得疼。
终于把沈昌富安葬了,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
村里男女老少?像看动物一样看他,侧着头嬉笑攀谈。
——“看,沈昌富那个有钱人的儿子,长得好看,没良心。”
——“能回来给他爸送终就不错了!都以为他死了没人埋。”
——“也不怕遭天谴哦,养了十七.八年呢,走了没再回来过!”
……
梁南玺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心里一万个草泥马。
不过他也不能表现,他知道是他欠下的。
他骂自己活该,又说爸你走好。
紧跟着,村里的干部,镇上的书记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他很有钱的事情,接连不断得奔赴沈家,前来吊唁,前来虚情假意的问候。
梁南玺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汪小超见?他过于低迷,于是偷偷告诉他:“玺哥,你开来的车太炸眼,镇上的人见都没见?过,年轻人一搜都吓一跳。”
梁南玺知道了,让司机马不停蹄地把车开走。
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出了头七,他就可以回北海了。
这段时间他几乎把前半辈子的烟抽尽了,他有些没良心地想:要不然就这样吧,父子关系就到此了,你儿子的仇我不给你报了,我有媳妇了,我想和媳妇好好过日子。
房间正中间燃着的香断了,点亮了桌子下面的报纸。
梁南玺无奈,灭了火后呛得难受。
侧着头对沈昌富遗照说:“爸,你保佑我吧,我真想她了。”
看见?辛连理坐在墙头的那一刻,他仿佛觉得沈昌富显灵了。
苍茫夜空下,辛连理的视线扫了扫他狼狈颓靡的脸和略显凌乱的褐色发丝,又抬眸扫视了一圈沈家的光景,一盏小灯泡亮着,光线不至于太暗。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好笑,辛连理自嘲地笑了声。
很轻很轻地一声,荡漾在寂静的夜晚中。
“沈玺学长,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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