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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嫂知道他指的是柳陶然,答道,“她要等太太回来,喝了碗甜粥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要我去叫她吗?”柳博延摆手,“不用,刘嫂你去忙,晚饭我到饭厅吃。”
他坐在轮椅上,少年时经历一场浩劫,不仅让他腿脚不便,还伤及五脏六腑,冬天尤其难受,有时连站起来都觉吃力。
地板做了特殊的处理,轮椅经过都没有太大声响。
他在沙发跟前停下,果然看见柳陶然窝在一角,睡的正香。
夕阳的余晖透过庭院里的花架,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像细碎的金子,映着她白瓷般无暇的肌肤,仿佛古典仕女贴饰的梨花妆。
她个子不算高,又畏寒,蜷缩起来就是小小一团,孩子似的,让柳博延有种错觉,仿佛从十年前头一回见她,她就再没长大过。
他抖开毛毯,倾身要为她盖上,很简单的动作,他做来却是如此吃力。
毯子还没沾身,她就醒了,喉咙里小猫似的轻呜了一声,惺忪地睁眼。
柳博延立马收回手臂,将来不及送出的毯子盖在自己腿上,挺直了腰身坐在轮椅上,好像刚才的动作都没发生过,目光清冷地看向柳陶然。
“大哥。”她暗暗吐舌,也赶紧坐起来,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擦了擦沙发的边沿。
她睡着了连鞋子都没脱,该把沙发给蹭脏了。柳博延本来就有轻微洁癖,在她面前就更是变本加厉,看她这样没规矩的样子,肯定气坏了。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
果然,“过年过节都没空过来的大忙人,怎么这会儿有闲情在这睡觉?”
“我……我等我妈妈,跟她一起过生日。”
柳博延瞥了一眼桌上的生日蛋糕,“生日是上周的事了。怎么,难不成你担心这家里连个像样的蛋糕和生日宴都没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太忙了赶不及跟她一起庆祝,所以想尽点心意,多陪陪她嘛!”
往年不都是这样吗?尽管陶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冷嘲热讽的跟她说话,仍觉得他今天确实有点找茬的感觉。
“你愿意等就继续等,别妨碍我吃饭。不过今天他们应该会很晚回来,我白天给了爸爸两张音乐会的票,现在吃完饭差不多该进场了。”
陶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饭桌上摆好的饭菜,暗自叹口气。
已经这么晚了,今天是她错过了跟妈妈约好的时间,怪不了别人。
“那大哥你吃饭吧,我改天再来看妈妈。蛋糕麻烦你转交给她,噢,还有这个,大理石蛋糕,不是很甜,你尝尝。”
柳博延不屑地转开目光,“我讨厌甜食。”
陶然笑笑,也不勉强,留下小份的蛋糕给他,起身离开。
柳博延盯着小小的蛋糕盒子,好像分外形单影只。他一个人坐在饭桌前,觉得满桌饭菜都面目可憎,把刘嫂叫来,“都撤了,我没胃口。”
他只拿了那盒大理石蛋糕回房间。
*********
柳陶然回到家才发现包里随身带的相机不见了,焦急得把整个包都抖落出来翻了个底朝天。
下午在面包店明明还用过的,怎么就找不到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落在派出所的桌上了,下午她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拿出来捣腾过,走得急大概就忘了收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就发短信给燕华秋,请她帮忙找找看。
小燕很快就回复了:昨晚姜队值班,发现相机就给你收起来了。丢不了的,放心,有空过来直接找姜队认领。
竟然还要跟那个没有人情味儿的面瘫脸打交道,陶然暗暗叫苦。
年底收官的报道和总结很多,要写的稿子铺天盖地,陶然忙得抽不出时间跑派出所去拿相机,耽搁了两天。好不容易抽了个午休的时间想跑一趟,主编又召集大伙开会,不能请假和缺席。
会后新闻部的主任把陶然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小柳啊,坐,有话想跟你谈谈。”
这有种先礼后兵的节奏。而且陶然不太喜欢别人称呼她小柳,熟络点的人都叫她陶子或者陶然,要不然叫全名也行,可偏偏她的直属上司端着国企事业单位的官架子端习惯了,在下属跟前又要显得亲切,纠也纠正不了,只得随他去。
“汪主任,什么事儿呀?是不是我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年关的节骨眼上,谈的都是年终奖和升职一类的问题,汪主任又是位有事儿说事的主,不会没事跟下属坐在一起谈人生谈理想,所以陶然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不知他会跟自己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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