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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一行人轻车简骑,除了数百贴身侍卫,一车药材和太医,旁的什么也没带。数百人的队伍疾驰在官道上,激起飞尘一片。
胤礽下令日夜赶路,路过驿站也不停歇,每隔两日只就地安营停驻,休息两三个时辰便继续上路。越往北行越是荒凉,胤礽只带了三两名侍卫,亲自查看今夜安扎之地的地势,顺便询问侍卫还有几日能到行宫。
三阿哥心惊胆战的紧跟在胤礽身后,见他紧抿着双唇,面色坚毅,不由战战兢兢的问:“二哥,你说皇阿玛急召我们去,会不会是不好了?”
胤礽正在思索临行前溪则说的那句莫名的话,并考虑见着康熙后该以怎样的神色言辞应对,乍听三阿哥软绵绵的语调,烦躁的斥道:“你是皇阿哥,一遇到事就慌手慌脚的,像什么样子!”
三阿哥露出羞愧的神色,眉宇间的不安减了些,不声不响地跟在胤礽身后,听他纹丝不乱的吩咐下面的人做事,又去探望了随行的太医。
如此疾驰十二日,终于到了康熙下榻的行宫。胤礽心底微紧,望着行宫庄肃高大的宫殿,定了定神,翻身下马,将金鞭丢给一旁的侍卫,疾步往前走去。一名身着正三品御前侍卫盔甲服制的男子神色敬畏的大步穿过重甲林立的侍卫,在胤礽与胤祉身前恭敬地单膝跪下,行礼道:“奴才富达礼奉旨恭迎皇太子、三阿哥。”
胤礽看了这未来的大舅兄一眼,神色淡漠道:“起来吧。皇上如何了?”
“皇上吩咐,皇太子、三阿哥来了不必禀报,直接进去。”富达礼垂首回道。
胤礽“嗯”了一声,对三阿哥道:“我们进去。”三阿哥应是。
胤礽与三阿哥疾步走到康熙下榻的宫室外。魏珠早在候着了,一见两位爷到了,面色微松,恭声道:“太子爷、三爷可来了,快随奴才进去吧。”
胤礽与三阿哥对视一眼,二人目光微沉,面色更沉重了些。
行宫的宫室自不如百年的富贵积淀、积年的权势熏陶的紫禁城来的华贵与厚重,陈设以精致舒适居多,室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皇上在疾,吹不得风,四周的窗都紧闭,目光穿过数重深蓝的帷帐,昏暗的榻上躺着双目微盍、面如金纸的康熙,梁九功望了眼外头,弯身轻道:“万岁爷,太子爷和三爷到了。”
康熙缓缓的睁眼,转过头来,向来犀利的眼眸此时幽深无波,他微微笑了一下,示意梁九功扶自己起来。三阿哥痛哭流涕的扑到康熙身上,一叠声的喊着:“皇阿玛……”胤礽关切的问了康熙的病情,得到确切的情况,松了口气的同时瞄了眼三阿哥,默默地别过脸去,心中暗暗的腹诽,皇阿玛不过是脸色差了一点,又不是什么大病,老三这个二愣子真是丢人。
康熙的确不是什么严重的大病。他平生头一次御驾亲征,率领着八旗子弟浩浩荡荡的从京城出发,上告天地,下告宗庙,预备为自己的帝王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使自己成为古往今来、无人可比的千古一帝。他满怀激情与信心,可万万没想到,连葛尔丹的影子都没见到,他竟就病了,不得不放弃亲征,放弃他本可以建功立业的征途,住在这冷冰冰的行宫里,真是难言的抑郁不得志。
他老人家住着住着就想儿子了,若是保成在这,至少可以安慰安慰他,让他少点沮丧吧?保成向来最是贴心。他想到儿子小时候,软乎乎的小脸,冲他甜甜的笑着,稚嫩的嗓音细细的叫着“皇阿玛”,心里不知多熨帖。于是立刻下旨命皇太子和三阿哥来侍疾。
他儿子日夜兼程的赶来站在他面前了,康熙的心却拔凉拔凉的,这算什么样子!随随便便的问了几句病情就把脸别开了!他看看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三阿哥,虽然丢脸是丢脸了点,可至少可见他一片拳拳的事父之情!老二根本就没把君父放在心上!
康熙盯着胤礽俊朗的侧脸,心越发往下沉去,幽深的双眼迅速闪过一缕不满的光芒。刚想怒斥太子让他回京,却见胤礽双眼通红的转回头来,声音虽然极力自抑却仍有着难以掩饰的沙哑:“皇阿玛,儿子把宫里的太医带来了,让他们再给您瞧瞧吧?”说着连鼻尖都红了,他抿唇孺慕地凝视康熙,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眼底却闪着氤氲的泪光。
康熙下沉的心一下子就飘了起来!保成还是很关心他这个阿玛的,他刚刚别过脸去肯定是怕自己像三阿哥那样控制不住就哭出来。嗯,三阿哥孝顺,能不顾旁人目光的宣泄,不过保成是太子,总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才是,这样很好。
“那就宣他们上前吧。”康熙心满意足,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沉沉地点了下头。梁九功忙去外头宣了等候的太医入内。
三阿哥已经擦干了眼泪,起身恭立在一旁,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为康熙诊脉的太医身上,他神色复杂的瞧了身旁的皇太子一眼,旋即又簇起双眉恢复担心关切又隐含怯懦的模样。
太医看过之后,与先前侍疾的太医商量着写了张方子,胤礽亲自看过,命人去煎药。康熙进药后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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