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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苏婥心思?早不在此?。
她半蹲着身,背脊微弯,双手环抱在膝,任由淋浴头不断冲下的热水绵密不绝地楔除体内的寒凉,指腹半嵌式地紧按在腿根,白皙的肌肤都鲜明地有了红印。
本就纤瘦的身材在蒙雾缭绕氤氲的玻璃门后,模糊不清,却也落入祁砚眸中,柔弱得摇摇欲坠。
一看就是有事。
也不是第一次坦诚,祁砚却没?平时对她的那种渴望,反是不爽肆意横生,皱眉盯她。
他单手抽起旁边不锈钢架上的浴巾,几步拉开?玻璃门,不管溅在自己黑衬黑裤上的潮湿,伸手一把拽上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
生拉硬拽的这一下,苏婥飘散在外的思?绪被扯回。
她后知?后觉祁砚来了,浅瞳轻震了下,却一时间拿不出更多反应,只木楞地站在原地,由着他落手利落关掉淋浴开?关,双手撑开?浴巾,裹在她身上。
滴滴答答垂坠的水渍很快被/干燥浴巾吸干。
“想干什么?”祁砚眼底明显戾气充斥,替她拢浴巾的动作够大?,“洗个澡要洗多久?”
苏婥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感觉一种迅涌而?上的眩晕,恶心泛上喉腔,压制住清浅的薄荷沐浴露香。
大?概是没?吃东西?,低血糖。
她站不稳,感觉自己可能要跌下,都来不及犹豫,就小心翼翼地试探出去,伸手虚扶在祁砚胳膊上。
她原以为他会?甩开?,但他这次没?有。
祁砚就这么让苏婥撑着。
他低眼,就着浅薄光线敛眸在她身上。
苏婥没?照镜子,不清楚自己的脸色差极,好不容易温热染出的红晕被苍白快速取代,但祁砚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下意识就是抬手放在她额头,感知?她体温。
有如所料,苏婥在发烧。
刚才的颤抖是因为心惧,那现在抑制不住的发抖就是真的觉寒。
摆脱热水后,苏婥体温渐渐转凉。她冷得缩在浴巾里?,微颤的眼睫低压虚弱,依旧一字不吭。
但祁砚的耐心早在外面就耗光了,现在自然语气不佳:“哪不舒服?”
苏婥不敢惹他,难得示弱:“我?冷。”
那祁砚就懂了。
他把她拉到镜前,抽出二层柜中的吹风机,帮她吹湿发。
他对她,从来不拖泥带水,不多说一句废话,该做什么做什么,动作干净利落,甚至不带任何温度。
偏偏就是吹头发,是他从没?对她做过的。
男人宽大?的手在她柔软发梢间游走,苏婥仰颈望着他,眼底波澜渐渐蓄起,池景便映进满片春光。
她试图站稳,但败在腿软,轻飘得像踩棉花,在他扣住她后脑勺揉时,无意跌进他怀里?。
有那么一瞬,苏婥神?色微僵。
她看不清祁砚的脸色,却能感受到他落在她发上的动作骤然缓下,短短一秒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苏婥少有能拿到床外靠在祁砚怀里?的机会?。
贪婪渴望的心思?在热风过耳那一秒像被灼热烧烫起来,一把火烧过芳茵,竟意外没?变荒芜。
和祁砚相依时,冷热体温的一点点交融,苏婥心跳砰砰,每一次碰壁出声都如同擂鼓在奏响。
她放任这一次,紧张地抿唇,双手环上他的腰,双手十指交扣后的缠紧,她把脸埋进他怀里?。
始料未及的发展,祁砚调吹风机风档的动作顿了下。
他眸色微深,抬手撑起她胳肢窝,把她抱上洗漱台。身下有快及脚踝的浴巾,台面再冰再刺激,苏婥都感觉不到。
祁砚扣住她的脖颈,把她从怀里?带出,“今天去哪了?”
苏婥实话实说:“墓园。”
祁砚当然知?道,但他问的显然不是这个,“还?有?”
苏婥不说话了。
她没?说她去沂港船舶总部,她也没?说她去警厅。
从墓园出来的出租车明明是往城西?这边开?的,她中途却让司机掉头,有一种想见祁砚的冲动在指引着她。
可她到后,又莫名其妙地退却了。
太多烦乱的思?绪纠缠着她,苏婥想到程珈书的那些嚣张话,难免会?开?始怀疑她在祁砚这边究竟算什么。
她关心他,那他呢?他会?不会?真的那么一点,是关心她的?
他们这种堪比恋人却又不是恋人的关系已经维持了整整四年,他会?不会?有哪一天想结束就结束了?
亦或是,她这边选择提早结束,他会?是什么反应?
漠视?生气?还?是会?有那么一秒挽留她?
前两种是苏婥十有九次试想的结果。
可能是这四年的叠加积累,她自认在和他的这场感情博弈战中,自己早成了彻头彻尾败北的一方。
所以苏婥终究还?是没?把那句“我?本来想见你”说出口。
纵然她不说,祁砚也看懂了。
他盯准问题就问:“既然到了,为什么不上楼?”
“你在忙。”苏婥说得很善解人意,“我?不打扰你工作。”
祁砚掌中的力?道加重,苏婥被他带到距他更近的位置,他盯着她,发烫呼吸打在她睫上,引得难以自控的发颤。
苏婥鼓起勇气和他对视。
“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祁砚直截了当地戳穿她虚设的屏障,引导话题地说,“你想见,我?什么时候不给你机会??”
这话说得苏婥没?法反驳。
的确如此?。
她一般想见他,都能见到他。
但问题是,主动要求见面的从来都不是她,她能见他也全看他心情。
祁砚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亲手将主动权递到她手上吗?
苏婥不敢多想,避重就轻地说:“我?没?什么事。”许是发烧牵引,她的嗓音轻哑,混在整片氤氲中,温柔又惹人疼惜。
祁砚没?再追着她问。
他同样没?说,今天下午就去那一趟沂港船舶,会?无意在窗边看到她下车后,静愣在原地,又一步都不多靠近地转身打车离开?的身影。
他们之间,她跟他,他养她,看似关系简单,至今维持四年之久,现在却开?始因为某些不安定?因素,而?渐变危险。
苏婥再弱势再没?底气,都能察觉出祁砚给她拦出的底线又被拉低了。
他把她打横抱到床上,熟门熟路地抽出药箱,给她喂了退烧药,就随手关了昏暗壁灯。
暗夜侵袭,他躺在她身边,一人各占一边。
苏婥明明以往是背对着祁砚睡,这次却正?面向他。
她还?朝他的方向靠了不止一次,祁砚只字未出,右手搭在脑后,左手却落在她盖着的被子上。
看似随意,却不给她嫌热掀被的机会?。
苏婥知?道,祁砚已经有点在纵容她了。
尽管这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有了进展,他还?没?发现。
退烧药是有助眠效果,但苏婥心里?藏事,一时之间再困都睡不着。
她的目光渐渐适应黑暗,定?格在男人锋利棱角的侧脸上,细腻的描摹。
很久之后,耳边传来男人低缓的呼吸,苏婥为他燃起的心跳也开?始平息混乱,忐忑不安的那句轻声,终于有机会?问出。
“祁砚,你也会?......放弃我?吗?”
低不可闻,却又是足以让他听到的音量。
她用了“也”字。
苏婥知?道,他睡着了。
当然得不到他的回答。
药效越来越浓烈,疲惫掺杂在冷凉逼退后的温暖中,慢慢涌上心头。
终于午夜风声静止,尘嚣都没?入低哀,苏婥陷入沉睡。
按照常态,祁砚不可能会?和苏婥纯盖被睡一夜。他以为今晚会?是索然无味的,她睡着,他就会?起身离开?。
但他好像猜错了。
他不仅没?离开?,还?多余地转过身,任由睡梦中的苏婥主动靠进怀里?。
那句“你也会?放弃我?吗”,他听到了。
现在,他没?睁眼,手揽在被外,她的肩上。
似有若无的亲密,耳边回想着她话,连他自己都不明缘由地,那一个只他知?晓的吻,落在她额头。
......
隔天早上,苏婥醒来。
阴霾散过,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祁砚已经走了。
其实苏婥早就习惯这种状态。
但当她洗漱好,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余光扫过餐桌,意外发现桌上摆着的药片和玻璃水杯。
杯下压了一张纸条,力?透纸背的两个字,遒劲写着:吃了。
是祁砚的作风。
苏婥伸手摸了下杯壁。
竟还?是温的。
三个案件同时进行中。
祁砚手上紧抓着阚临和蒋润两边案件不放,接二连三冒出的证据足够强硬,阚临那边再想隐瞒都无济于事。
他越瞒,后面事实被掀翻时,他沦落的结果只会?越惨。
现在面临血液检测,阚临已经从拒绝配合的态度辗转为有商量余地。只要祁砚这边让他见一个人,他就接受调查。
这是阚临亲口和常旭说的。
现在常旭转达给祁砚。
祁砚拎着审查名单表到审讯室,没?和阚临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就说:“想见谁?”
阚临知?道瞒不过祁砚,在他手里?也耍不了心机,只好在无声硝烟对峙中,收敛贼心地老实说:“悦音舞团音乐指导,徐照。”
“徐照”这个名字一出,祁砚翻审查名单的动作也明显慢了一拍,“谁?”他皱眉抬头。
阚临被他盯得芒刺在背。
看样子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阚临原以为徐照这回能沉住气,没?想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人在苏婥的事上依旧是个急功近利的人。
他笑了笑,像是分秒占据上风地强调说:“祁队不知?道吗,苏婥在的那个舞团,新来的那个音乐指导啊,我?想见他。”
阚临原以为祁砚会?给出反应,亦或是走场地问他一句“见他做什么”,但实在有违他想,有关徐照的问话,祁砚多说一句都吝啬。
祁砚单纯是甩了张个人信息表到阚临面前,上面写着他的真实名字和现实背景,言简意赅:“经许市吴川县人,一家三口,父母和姐姐。父母退休在家,而?姐姐是在经营一家夜/总/会?,经许当地出名的女老板。”
到这,祁砚微弯指节扣了下桌,“我?说的对吗?魏永西?。”魏永西?这名字一出来,就代表着阚家这一趟假扮是真的到此?为止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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