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第 3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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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生了个小儿郎。

娃娃很瘦、腿儿长长的,只得整五斤重，且生得眉清目秀的……

嬷嬷们都说娃娃长得像叶蓁蓁。

武霸图是很高兴的。

但新手父亲么、又年轻……常常会把娃娃给忘到九宵云外。大约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叶蓁蓁一个而已。

而叶蓁蓁呢,确实在分娩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但胜在年轻、身体底子好,再加上在分娩前和生产后，皆得到了嬷嬷们无微不致的照顾……

生完娃娃以后，她先是没日没夜的睡了一觉，醒后觉得浑身酸痛、还肚饿得紧。挣扎着看了娃娃一眼,又勉强和站在她窗外的武霸图说了几句话……她就又困倦得不行，在嬷嬷们的服侍下吃饱歇足了，又沉沉的睡了一觉。后来过了两三天,脑子才开始渐渐清醒了。

此时娃娃已被嬷嬷们给照顾得好好的。

甚至当叶蓁蓁还在睡梦中、或半睡半醒的时候，嬷嬷们就已经抱着娃娃在她怀里吮过母乳了！

后来当嬷嬷们抱了娃娃过来吃叶蓁蓁的奶｜水时，叶蓁蓁都挺愧疚的。

——要不是有嬷嬷们的照顾,她真是什么也不懂！什么都不顾上！若是娃娃真要靠她亲自照顾的话,那岂不是……

不过，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

既然长辈们都不在身边,那么这些嬷嬷就是她唯一可以倚仗的了。

更何况,如今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和娃娃都平平安安的，这就够了。接下来,她要好好休养，争取早些恢复。自个儿好好的、不拖累家人，这才是对家人负责任的态度。

叶蓁蓁是直接在分娩的这间西屋里坐月子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嬷嬷们花上两天的功夫将一切收拾妥当了，武霸图就也可以进来探视了。

只嬷嬷们嫌他是武将，总怕他把煞气带进屋里来、妨害了叶蓁蓁母子俩……所以每天夜里他从军营赶回来，第一时间是去东屋沐浴更衣，然后再去西屋，嬷嬷们总会先塞一本佛经给他、叫他坐在外间焚香诵经，然后再准他进内室。

他每晚只能抽空回来一个半时辰，花在骑马来回奔波、沐浴更衣、默诵佛经上就花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能陪伴在妻儿身边的时间……不过也只有小半个时辰左右。

但叶蓁蓁还是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不管怎么说，一家三口总有在一块儿的时候、比两地分居强多啦！

转眼又过了八｜九天……

叶蓁蓁自我感觉已经恢复，连恶露也止了，她都迫不及待的想下床走动走去——要知道，自打生完了孩子以后，嬷嬷们就没允许她下过床！

虽她也知道，坐月子么、其实就是要躺一整个月……

可嬷嬷们也太苛刻了些！甚至连她睡觉的姿势也要管？不能侧躺、不能曲腿儿；六月间的天气已经热得不行了，可她躺在床上……嬷嬷们不但用块棉帕子包住了她的额头、还要给她穿上袜子！而且还不是夏天穿的丝绸绫袜，嬷嬷们给她穿的、是只在隆冬腊月下雪天穿的那种极厚实的棉布袜子！

且她身上的穿着的睡衣也不是夏日惯常穿的丝滑绸缎制成的，是用最最细软的葛絺布制成。这种布有个特点，就是很吸汗，但有些点儿厚实……

在叶蓁蓁坐月子其间呢，嬷嬷们给她安排的饮食又多以热汤为主。

天本就热、还让她吃热汤，简直就是热上加热！再加上柔软细密的葛絺布睡衣又很吸汗，所以叶蓁蓁基本上每隔半天就得换上一身衣裳。

也好在嬷嬷们实在很有经验，给叶蓁蓁缝制的衣裳全是一片片的布块，于是嬷嬷们在给叶蓁蓁换衣的时候、都不需要她动。只要躺在床上，嬷嬷们就能帮她解衣、擦身、再换上衣裳……

又过了两三天，叶蓁蓁终于认命了。

好罢，倚仗着嬷嬷们，她才顺顺利利的生下了娃娃，这会子嬷嬷们的要求多、还要求得细致……也都是为了她好。

所以她也不再暗暗抱怨，这才能静下心来，安然享受这一切。

就算滋味不好受，也是她初为人母的一个开端。

叶蓁蓁细细打量她的娃娃。

——这是武氏家族里，“令”字辈儿的头一个孩子。

但是武家嬷嬷们都唤他作元郎。

这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

大家族里排行第一的男丁在成年前都不能被喊作大郎，因大家族里的长房嫡孙总是承担着振兴家族的重任，人儿太小、就怕受不起这个“大”字。讲究一点儿的人家，会用“元郎”来替代“大郎”二字，好歹要养到总角之年，才能更名，当然也有后来就一直被叫做元郎的。

元郎初出世时，太过于瘦小了。

杜端娘生娃娃的时候，叶蓁蓁也跟着娘家人一块儿去看过。端娘的儿子蒋元郎就是个极白胖的奶娃娃，出娘胎的时候已有七斤多重了！全身上下的关系幼细、胳膊腿儿却是肉丰丰的，且哭声嘹亮，若是将手指放在奶娃娃小小的手里，还能感觉到他是极有力的！

叶蓁蓁的母亲崔氏生小五郎的时候，小五郎也不瘦，且因遗传了崔氏的雪白肌肤，就更显得丰润白胖了。

可自家的元郎呢……

他刚出世的那一天，叶蓁蓁真心觉得儿子生得不好看——浑身红彤彤的，还瘦，薄薄的皮肤皱巴巴的覆盖在骨架上，细细小小的手指还没筷子头粗！

可如今——

叶蓁蓁仔细地打量着已出生半个月的儿子。

才过了半个月，小婴孩就已经大变样儿了！原来那身红彤彤的皮肤……呃，好罢，也并没有变白，但像他父亲那样，拥有一身麦色的皮肤。

元郎生得很秀气，鼻子和嘴形很像叶蓁蓁，眉毛太淡了、眼睛也常常闭着，所以暂时还看不出是像武霸图呢、还是像她。

嬷嬷们一早就为元郎备下了两个乳母，再加上叶蓁蓁那点儿少得可怜的乳水喂养，小婴孩被喂养得很好，已不是初生时的那般瘦弱。他的面颊有些微微的鼓起，手臂和腿儿也长了些肉，更显出几分清秀。

元郎不爱哭、也不闹，反正就是睡醒了吃、吃饱了睡。就算有时吃饱了、未必马上睡着时，也是安安静静的睁着眼，若有所思的盯着某一处看。

叶蓁蓁很是好奇，便问庞嬷嬷，“嬷嬷你看，元郎的眼神……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淡然模样儿呢！嬷嬷，元郎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庞嬷嬷大笑，“才这么小的奶娃娃，他能看到些啥？他啊，什么都看不清……不过，他已经会认娘啦！”

“真的？”叶蓁蓁觉得有些稀奇。

于是庞嬷嬷就笑嘻嘻地把元郎抱到了一旁，又道：“娘子给唱个曲儿罢！”

叶蓁蓁想了想，果然低唱了几句民谣阿姊采莲……

被庞嬷嬷抱到了一旁的元郎立刻把头侧了过来，茫然地盯住叶蓁蓁所在的方向，似在凝神细听。

叶蓁蓁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连歌词儿也忘了！

庞嬷嬷又笑嘻嘻地把元郎抱到了另一处、完全看不到叶蓁蓁的地方，说道：“娘子再唱几句！”

叶蓁蓁已忘了歌词，只好哼唱起调儿来。

被庞嬷嬷抱住的元郎只能隐约听到母亲的声音、却怎么也找不着，急得直挥手、又强忍了一会子，终于扁了嘴，“啊啊”的喊了两声……就想哭。

庞嬷嬷赶紧抱着娃娃回到叶蓁蓁床前，又笑着哄娃娃，“好啦好啦，不闹你了，让你和你娘一处罢……”

说来也怪，元郎本来还扁着嘴儿要哭要哭的，刚一被庞嬷嬷放在叶蓁蓁的枕边，小家伙似乎也没有刻意寻找母亲，但就是立时不哭了。他安静下来，无意识地挥了挥尖尖细细的手指，小嘴儿咂吧几下……又打了个呵欠，没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叶蓁蓁侧头看着枕畔散发出淡淡奶香的小小婴孩，心里柔软万分。

还这么小，就已经认得她了……

“趁着娃娃睡了，娘子快把这盅汤水喝了，也跟着睡一睡罢！”庞嬷嬷奉了一盅汤水过来，见叶蓁蓁把头扭到了一旁去，知道主子不爱喝，便苦劝道：“这汤水很养身子，您多喝几盅……身子好了才能有奶水给元郎吃呀！”

“嬷嬷，我不想喝，喝了这个……呆会子又出一身汗。”叶蓁蓁说道，“再说了，就是奶｜水不丰……那也没什么吧？家里有两个奶娘呢，也饿不着元郎。”

“胡说！”庞嬷嬷仗着年纪大，喝斥了小主子一声，嗔怪道：“通乳对娘子有好处，对元郎的好处就更大了！虽他也有奶娘喂养，可那两个奶娘前头已经各自喂养了一个孩子，奶水已经不如初时金贵了……再说了，奶娘的奶｜水、哪儿及得上亲娘的初乳啊！”叶蓁蓁听了，只得略微侧过身，就着庞嬷嬷的服侍、慢慢饮下了这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