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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君子之无踪兮,吾心隳尵。
※※※
今夕何夕兮,忘川汨汨。
执手而慨叹兮,泣涟落而沾衣。
……”
凄婉的箫声在夜空中播洒开來,涤荡不休。艾丝特猛地一下惊醒了,她连忙从睡袋里爬出來,然后撩起了车帘。
现在大概是寅时,吴明正蹲在火堆旁,横着短箫,聚精会神的吹着那首《冬寂》。
火光一闪一闪的,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忽明忽暗,更把他的脸刻得如同刀锋。
这四年多來,他经历过和何艺的生离死别,率着南征军残部回到南宁。而后又在南汉两大势力中挣扎求生,更经历了南宁保卫战,广阳攻克战等等系列战事,说是身经百战也不为过。岁月早就磨去了这个近卫营统领那份稚气,留下的,只是无尽的忧愁与沧桑。
西征至此,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來,吴明殚精竭虑,更是颠沛流离。他瘦了许多,可整个人却显得更为精悍。颌下与脸颊也多了一圈黑油油的胡子,也正因为如此,让他英俊的外表下,多了几分成熟与野性。
艾丝特倚靠在马车上,撩起车帘儿。静静的打量远方的吴明,心头却渐渐起了一丝惆怅。过了明天,自己就要和这个奇异的男子分别了。和吴明呆在一起的日子越长,他越对这家伙感到好奇。正如他问吴明一样,她始终觉得这个年轻的将军和其他人有很多的不同。就如同一滴油混进了水里,无论怎么搅拌,总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和他还有个约定,想到这里,她不由嘴角一翘,象牙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双碧蓝的眸子也弯了起來。她站了起來,从马车上轻轻一跃,然后朝吴明走了过去。
“吴大人,明天就要到风铃渡了,到了渡口,你就可以安排相关的伏击事宜。怎么我看你似乎反而不大高兴呢。”
“风铃渡!”吴明喃喃了一声。这个名字对他來说,实在是熟悉而又遥远。四年前,他率领南征军残部撤至天青河以北时,兵分两路,和陶雨两人就是在这个风铃渡汇合的。当时的黑甲军当家人还是李源。张浩和小艺都还健在。然而四年过去了,这一切早就物事人非,黑甲军早就成了近卫营一部分,自己和陶雨反目。小艺和张浩两人,自己却再也见不到了。
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他把短箫从唇边拿下。望着漫漫夜空,忍不住轻轻吟道:“一片冬愁曲难消。天上云飘,地上风萧。风铃渡近怅然悼,白浪滔滔,晨星寥寥。韶华易逝催人老,伊人已夭,不复年少。何日卸甲洗征袍?舍了命诰,谐首到老?”
“吴大人……”艾丝特呆了呆,看着吴明伤感的样子,有心想说什么,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她平时自持口齿伶俐,和吴明在一起时,也时常以挑逗,嬉笑吴明为乐。只是见到对方伤感的样子时,心头却忍不住一阵阵悸动。现在反而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了。好在吴明很快恢复了正常,眨巴了几下眼道:“公主,让你见笑了。”
如果在往常,艾丝特老早就取笑过去了。现在却心头却沒來由的一软,只是道:“吴大人,看來你对已故的夫人感情很深啊。”她专门调查过吴明的过去,对于吴明和何艺的事,自然也是知之甚详。
吴明头也不抬,只是喃喃道:“这有什么用,过去了,全都过去了。”
艾丝特看他伤感的样子,心头有些不忍:“吴大人,看來你也睡不着,要不咱们一起走走吧。”
吴明抬头看了看。四周早已支起近百顶帐篷,把艾丝特的马车团团围在当中,空气中传來士兵此起彼伏的鼾声。偶有一两个巡逻的士兵打着火从两人不远处走过,反而为此情此景增加了几分静蔼。他有些迟疑地道:“这,恐怕不好吧。”
看对方这婆婆妈妈的样子,艾丝特的好脾气一股脑的全丢在继玉森林里去了。怒声道:“什么好不好的?你好歹也是个八段高手,我也到了七段,难道出去走走还能有什么危险?”
吴明不由苦笑。自己是有妇之夫,这深更半夜的,和艾丝特单独跑出去,被小清知道了,她醋坛子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记得上次优露莉夜探自己军营,后來传到了小清耳朵里,她虽然嘴上沒说什么,可也很是刁难了自己一下,以至于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这艾丝特刁钻古怪,肯定也知道自己的为难之处,她如此说,定是激将了。
看吴明脸上为难的神色,艾丝特只觉得鼻子一酸,心头大为委屈。论身世,论地位,自己又有那点不如那祝玉清了?可这呆子对她就是如此死心塌地。自己现在,对他可说早就表明了心迹,他仍是这副要死不活的。难道,自己比不过祝玉清,连一个已经过世的何艺都不如吗?她赌气道:“你不陪我走,我自己走,有什么好稀罕的,哼!”
她说着,也不管目瞪口呆的吴明,转身牵了一匹马。轻轻一跃,已如一朵白云般飘上了马背。然后一抖马缰,娇斥了声“驾”,那马长嘶一声,已然冲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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