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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情看凌安之平日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虽说忙中有序,但是已经从早到晚不可开交,最近和凌霄在一起,更是叹为观止惊掉了下巴——凌霄更忙,忙的还更杂。
凌安之脑中心中装的全是山丘河流,还是只管打仗排兵布阵这些事,其他的事不太操心。
凌霄则是个开杂货店的,打仗自不必说,其余的事情一件摞着一件,比如安西军的军费账目;丝路税收账目;安西军行军地图的更新;再有凌安之在朝中以及西部地区这些关系,全是凌霄在打点。
而今年关接近,凌霄每日里过手的礼单就不下几十个;送给朝廷的奏折和重要战报俱是凌霄模仿凌安之的笔迹一手书写;最近一边忙着这些,一边还在巡边筹谋烽火台的事;真是呕心沥血都不够形容的,幸亏凌霄头脑清晰,沉稳有度,要不十个凌霄也不够用。
——余情直看的头皮发麻,心道凌霄忙成这样还能每天心平气和的说话,从未见疾言厉色,估计上辈子是个修身养性的高僧。
这日晚上过了三更天,才看到凌霄临时的帐中最后一波议事的人退出去。就着帐中烛台上的三盏烛光,凌霄拿起笔来呵着笔尖开始字斟句酌的写奏章,准备向朝廷启奏增加军费,要新建烽火台的事。
余情在北疆的时候不敢也不好意思成天赖着凌安之,凌安之军令如山,眼睛就那么冷冷一瞥三军将士全是言听计从,严厉又可恶。但是她欺负起凌霄来却是游刃有余,尤其弄了个救命恩人的称呼之后,除了不该听的不听,其他时间整日里赖在凌霄身旁,看他忙里忙外。
今日已经偷偷的在中军帐后的幕布里行军床上睡了一觉,醒来三更都快打完了,天寒地冻,帐篷也没多厚实,就算是点了银炭,依然有点冷的拿不出手的意思,听着帐外刮的狼哭鬼嚎的风声,余情看到披着轻甲的凌霄犹在喝着浓茶拿笔沉思。
她轻轻的给端了一些小点心放在案上,心疼的晃了晃凌霄的肩膀:“小将军,你快洗漱休息吧,明日早晨起来再写,怪不得看你经常犯困,每日里这么熬着,这铁打也受不了。”
凌霄有一个独门绝技——在任何地方倒头就睡,之后睁开眼睛就直接能进入状态。
凌霄看了她一眼,确实余情有时英气有时温暖,少了大户人家之女的霸气,多了对他人的敬重,喜欢黏人也会把握分寸不惹人烦:“我是离开军中太久了,积压的军务较多;这又赶上年下事情多些,怎么可能平日里总是这么忙;你别再陪着我熬夜了,快点回去休息。”
余情刚睡醒,一点也不困,索性就着烛光和凌霄聊几句:“安西军的烽火台能建起来吗?”
凌霄摇摇头:“烽火台事关重大,前些年为了节省军费未建设防守措施,和少帅喜好进攻也有关系,不过这样的话国境线需要防范的阵线太长、牵制太重,这次安西军去支援北疆立刻兵力就捉襟见肘,还是要向朝廷说明利害,该建还是要建。”
道理连余情都懂,为什么泽亲王驻守北疆那么多年番俄无可奈何?还不是因为泽亲王建设起防御来挥金如土,城墙结实到红夷大炮都轰不开,且国内支援源源不断,只要关起城门,基本敌军找不到薄弱点。
而安西军则正好相反,凌安之能征善战,成天带兵出去找事儿,进攻就是防守,黄门关城门昼夜开放方便往来通商,以前从来未建过什么城墙,现在城墙短时间内看起来没用;不过他镇守西北的时候还好,要是长时间不在,这国境如何防守确实是个问题。把烽火台建在天险处,作为国境线上防守的据点太有必要了。
余情倒是手指敲着桌子一针见血:“我不懂你们行军打仗这些事,不过也明白巧妇做不出无米之炊来,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河南山东人多地少的省份今冬多有饿死,怎么可能有钱给安西军?不紧缩军费就不错了,顶多继续让你们自筹。”
凌霄和朝廷打了多年交道,深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如果不要求增加军费的话,真的有可能减少,以前是靠翼王殿下支撑了三分之一,可是现在…”
凌霄棕色的眸子扫了余情一眼,也知道余情平时帮助翼王安排处理销赃这些走私的货物,什么话也但说无妨:“翼王的走私线路现在虽越来越隐蔽,但风险也越来越大,他现在好比在走钢丝,走的还是上坡路,每一步都可能跌落悬崖。我离开之前已经再三和翼王重复,最近这半年千万不要再轻举妄动,看清形势了再说,可这样下来怎么才能变出钱来呢?”
归根结底一句话:钱从何来?
大楚四境之内所有统帅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他们两个人当然也不可能想出来,凌霄一副奏折刷刷点点写了一个时辰,才放下笔准备合衣休息小睡一会。
一抬头发现余情也在一旁奋笔疾书,不禁有些好奇,余情属于典型的撒手掌柜,只管大事和人事,其他的全都交给付商等人或者推给父亲叔叔,这半夜三更一本正经的忙活什么呢?
再伸头一看余情这蝇头小楷写的还不错,是一封家信,余情似乎心有感悟的叹道:“刚才和你聊天,说到了冬季难捱,河南和山东饿殍遍地,我一个小商人别的事做不了,不过挑选几个城市的渡口或者城门下,每日里架几口大锅施些粥还是可以,我这就和我爹说这个事,也算功德一件。”
凌霄直言道:“在商言商,这流民太多,即使是毁家纾难也是杯水车薪,我看还是算了吧。”
余情倒是计算的长远:“用不了多久就过年了,我们这粥只说有实力放到正月十五,这样我们能博一个义商的名声,趁机把各地的生意宣传一番,只要有一个地方府衙给我们回报,我们这粥就赔不了;过了正月十五各地府衙没有办法,只能接我们的手,也算是赶鸭子上架。”
凌霄心道余情看着大方厚道,估计也只是对他们家将军,平时这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的也很精,看来这余情赔不赔钱就不用他操心了:“对了,付商什么时候过来?我好计算一下时间,咱们这边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北走。”
北疆战事吃紧,他担心凌安之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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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最近这个医生当的不太顺,凌安之擒杀了丹尼斯琴之后跟着越来越重的病了一场,几日不能起床,让花折始料未及——
凌安之当天被花折送了药、检查了全身、捏了一下全身肌肉防止第二天过于酸痛,他晚饭都没起来吃,一大觉也睡了一个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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