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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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醒，该起身了。”采青放下水盆，打开床幔，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姑娘的手臂。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个拎着热水壶的小婢女，名唤甘棠。

唐锦迷迷瞪瞪从床上坐起来，眼皮强撑出一条缝朝窗户那边看，屋里燃着烛灯，窗外还黑乎乎一片，应该是半丝天光都没出呢。

“什么时候了？”唐锦一边挪腿下床，一边问道，以为今儿是阴天。

采青朝甘棠招招手，让她把兑好的温水端过来，闻言回道：“寅时三刻刚过。”

唐锦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寅时三刻......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四十五......

还不到早上四点！天当然还没亮啊！

“采青，我头疼，能不能再睡一会儿？”说着，她就想往床上倒。

采青二话不说从背后顶住她，坚决不让她跟床沾边儿，咬牙低声提醒道：“姑娘诶，可不能再睡了！殿下已经在正堂等着啦！”

“他这么早等我干嘛？”唐锦险些低呼出声，脑海里顿时蹦出三个大字：神经病！

支开甘棠去取衣裳，采青把点了青盐的牙枝递给她洁齿，“姑娘，你的箭伤好得差不多了，可不能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睡懒觉了，会让府里的下人们笑话的。之前在宫里，为了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起得比这还早呢！”

重度早起困难症患者唐锦这一刻深深感受到了古代生活对她最大的不友好。

洗漱完毕，换好衣裳，唐锦的精神头儿终于打起了七八分，穿过暖阁来到正堂，一眼就看到了主位上坐着的江鸿瓒。在他下首还坐着个身姿窈窕的粉衫姑娘，肤色微暗，双眼略狭长，配上尖下巴，就算不怒也自带三分刻薄。再看她小半张脸包着纱布，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王妃当真是沉得住气，一大早就这么晾着咱们。”周月娥冷冷哼道。

唐锦发现她说话时阴阳怪气的腔调都特别别致，仔细瞧两眼，原来是不敢过分扯动脸部肌肉，只能僵着脸干嘎巴嘴发声。都这样了，还阻止不了她嘴贱，啧啧，全力以赴不招人待见的毅力真是让人动容。

“我哪是沉得住气，分明是身体不争气！不比周侧妃身体康健，三个月的行程对你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对我却是着实有些吃不消，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中过毒有关系，起得稍微早一点就觉得头晕眼花心发慌。”唐锦走到主位，不咸不淡地瞄了江鸿瓒一眼，施施然福了福身，而后在他旁边的大椅上坐下，笑吟吟看着周月娥，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和慌乱尽收眼底。

江鸿瓒端起茶碗遮掩唇边翘起的弧度。唐锦这把嘴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听着还挺爽快。

“那王妃可得好好将养，免得落下病根。”周月娥看向江鸿瓒，态度一转，软声道：“殿下，您也看到了，让王妃拖着这样的身体操劳府务，实在是为难了些。不如，还是由妾代劳吧。”

江鸿瓒不置可否地沉吟片刻，看向唐锦，道：“王妃以为如何？若是身子真的吃不消，切勿勉强。”

听着他把“切勿”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唐锦险些没控制住当场回他俩白眼。

“大师之前给开的方子甚为得用，王医官也说了，按时服药，平日里稍加注意，正常活动是不成问题的。”唐锦看了江鸿瓒一眼，随即微微垂眸，带着商量的口气道：“承蒙殿下信任，不然我先试试看，若实在担不起来，再另行商榷？”

周月娥欲开口，却被江鸿瓒抢先了一步，“也好，你便试试吧。”

此话一落，就是定局了。周月娥心中不忿，但明着违逆江鸿瓒，她还没那个底气，于是只能借口脸上的伤口疼，先一步回去了。

“禀王妃，各处管事们已经到齐了，是否现在就移步议事厅？”秦嬷嬷适时在门口提醒道。

一家之主坐在身侧，唐锦偏过头看他。江鸿瓒耸了耸眉，“府务现在归你管，你说得算。”

甩手掌柜当得还挺熟练！

“那就过去吧。”唐锦站起身，想了想，说道：“嬷嬷，通知大厨房，将早膳摆到议事厅，以后咱们边吃饭边开早会。”

秦嬷嬷愣了愣，下意识去看主子，随即察觉到不妥，忙应承下来转身去办。

这觉悟，这行动力，要不说怎么能成为江鸿瓒的心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