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罗睺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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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臂一拳又一拳地砸在防护罩上，又换上战斧，释放出全身的神力，一斧又一斧地妄图劈开……但心思缜密，又相当熟悉他的罗睺有怎么会没有做好准备？因此，无论是时辰愤怒的吼叫，还是焦虑的话语，声嘶力竭的声音没有一句能够传达到外面。里面和外面已然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果然是碰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关着他？！！

头脑中那根过分焦虑的弦顷刻间绷断，瞬间赤红色的光芒大盛，眸色绯红中金光透亮，仿佛所视之处，都会被一一点燃，一头红发无风自动，如火般舞动地毫无形状，又艳丽至极，时辰整个人都像被火焰包裹一般，灼热，耀眼。

现在，他就是火焰，火焰亦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种神火同他当年突破时焚烧尽半数幽冥血海的，是一样的，正是传说中分能够焚尽天地间一切的梵天烈火！

这般恐怖的神火，除了化形那一次无法控制之外，是第二次从他体内出现。

毫无意外的，再强大的防护罩都阻止不了这梵天的烈火，不多时就被击溃，扭曲着消失了。

重获自由的时辰没有做丝毫停顿，整个身体还未从这种状态解脱，像冲击的流焰般以恐怖的速度向煞气最重方向前进，那里定然是罗睺与对手决斗的地点！

越是靠近中心，所看到的景象就越是触目惊心，来不及逃脱被无辜波及的各种灵兽，尸横遍野，原本是山川的地方轰然塌陷，竟变成了凹潭，无数珍贵灵脉被引爆，黯然无光，只要再过不久，失去灵脉的西方就会变成整个洪荒最苦寒的贫瘠之地……

以引爆几乎所有灵脉为代价的一役，无疑是罗睺的背水一战！

时辰连想都不敢再去想了，只能用更快的速度赶路，流焰的速度自然的极快的，不多时已经接近罗睺与鸿钧决斗的西极之地，漫天的各色神光，显然是打斗尚未结束，山脚零星躺着几具仙君的尸首，定睛一看，时辰竟能认出一二。

这无疑是因为对方的名号相当响亮，只是时辰没想到这些号称俊杰，天才绝艳的仙君们会死在这里。

罗睺与鸿钧的决斗已经进入了尾声，被围攻的杀神显然是强弩之末，鸿钧自然也不是太好，满身从未有过的凄惨伤势，只是面色依旧沉静。另外还有数十个存活着的仙君道人，杀红了眼般死死盯着罗睺。

不愧是魔头罗睺，竟使他们那么多道友折损于此！

“魔头，你违逆天道，已经毫无胜算了！”一道人力竭出口道。

“呵？天道？”罗睺邪肆一笑，语气间是对天道满满的不屑。

“鸿钧你也是这么看的吗？顺应天道者昌，逆道者亡。例如说，我。”

鸿钧沉默片刻，缓缓道：“法则自由天注定，吾所能做的，唯有顺应天道，将自己与之融合，到时天道亦能为吾所用。”

这句话是鸿钧用传音入耳的方式，在罗睺意识海中说出的，只有罗睺一人能够听到。

鸿钧的真正想法无非是顺应规则，掌握规则，最后让规则为他所用，不由说这点还是十分大胆的，亦是聪明的。

罗睺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仰天大笑道：“鸿钧，你不愧是天道选中之人，像我这种留着只会为祸洪荒罢了哈哈哈哈哈哈！只是……”

旋即止住了大笑，他以掌盖住半面脸，从指缝间露出一双极冷静锐利的眼眸：“只是，那个时候的你，还是鸿钧吗？”

鸿钧无波的双眼瞬间大睁，被罗睺一句话的冲击打破了平静，仿佛心底有什么一直坚定的东西产生细微破碎的声音。

那个时候的鸿钧，还会是鸿钧吗？

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有的时候选定了一条路就必须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身后的所以退路早已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消失了，徒留的只有万丈深渊。

罗睺亦是，选择了张狂肆意的活着，不甘受何种形式的束缚。如果违背天道，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服从，要么死，他还是会肆意地笑着选择了后者。

见罗睺已是无力再战的模样，剩余的仙君道人们对视一眼，做出决定，一齐上给魔头最后一击！

眼看着数把各式的法器发出刺目的光芒向他冲来，数十道人临近的面孔，罗睺眼中一片平静。

“世人皆修无情道，唯吾罗睺不愿。今日在此立下宏志，愿建立魔教，自从道消魔长！吾化身七情六欲，贪嗔痴恨爱恶欲，欲修道者，必先破其心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罗睺话落，天降下一道金光，宏志已立，魔教起兴。

那数十个冲过来的道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在那道金光中湮灭了。罗睺唇角依旧上扬，高大屹立的身躯却笔直的缓缓倒下，眼神没有不甘，却有那么强烈留恋，还想，还想再看小辰一眼……

“大哥！！！”一声惊惶哀恸的悲呼传来，罗睺眼中逐渐暗淡的神采又蓦地亮了起来。

这，这不是弥留之际的幻觉吧……

一个流焰般娇小的身躯横冲直撞的向罗睺的方向跌跌撞撞而来，时辰一下子扑倒在罗睺面前。

他简直无法相信，前不久还戏弄他，替他捉灵兽帮忙烤肉，逼迫他穿一样衣服，实力强悍的仿佛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在他面前倒下。

“大哥，大哥，大哥……”时辰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固执的呼唤着罗睺。

“小辰，别哭。”不知何时，那张向来冰冷的俏脸上已满是泪痕，泪水模糊了双眼，他急忙抬起手臂抹掉，这样就不会看不清大哥的脸了，他不能让大哥看到他哭。

“别哭啊，大哥这次没有输，已经答应你了，无论对手是谁，大哥都是最厉害的，永远都不会输。”能够最后再看时辰一眼，罗睺似乎心愿已了，但看着那个哭的无措的孩子，却连抬臂替他擦拭的力气也没有了。

真的不想和小辰分别，真不想啊……

唇角的笑容一如往日般邪肆，不显一丝弱势，身体却已经开始逐渐消失，那件黑色衣袍内早已浸满了鲜血，自己的，别人的，只除了衣袖口的小火焰是唯一干净没有沾上血渍的地方。

时辰愣愣的看着他面前这具开始透明的身躯，颤抖着双手不敢触碰。

不要！他不要看着亲人在面前死去！

不是说道消魂灭，也要永生永世不放过他的么？？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死去？？？

被强烈的情感冲击着，时辰一时间竟像被魔魇住了一般，神色冷的可怕，丝丝紫气从他体内溢出，分离开来，另一端触碰到罗睺逐渐消失的身体，如蛛丝般层层缠绕，到最后两人的身影尽被包裹在里面，从外面看，几乎是难舍难分，看不真切。

这种情况持续了不知多久，紫气消散，里面的两人也都不见了！

一场魔道相争的战役拉下了帷幕，被煞气盘旋的天空瞬间放晴，碧空白云。站在满地尸骸的地面上的，只剩下了鸿钧一人。

鸿钧面色温润如水，眼眸无波，周身的境界似乎又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到最后，那固执的孩子还是只好由你自己照顾了，真是可惜……”

道消魂灭，永生永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