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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生笑了下,没接这话,扯了条凳子放在了前边儿,咬着牙刷的声儿有点儿含糊不清:“这是……发烧了?”
“没。”陈驰说。
“那就是感冒了?”宋北生又问。
陈驰没说话。
懒得理。
“不然总不能真就……怀了啊?”宋北生笑了笑,随口扯了句,“那这小孩儿赶上好地方了,我们这院子里专业收没人要的,正经来算拾掇了无证开厂都快四十?多年。”
哦。
是吗?
陈驰看了他一眼,昏昏沉沉的头没有一点儿反驳的冲动。
……真牛逼。
那就给你鼓个掌吧。
啪啪。
宋北生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结果?给陈驰面无表情看过来的一眼莫名戳到了想笑的那个点,乐得连牙刷把儿都差点儿没咬住,一只脚踩着凳子坎儿,另一只往地上随便那么一放。
底下的椅子本来就跟躺椅挨的近,再近点儿都能给端着喂药了。
而且宋北生的确是高,从胯骨往下那一块儿就都很显眼,穿着宽松的休闲裤也能一眼看出腿长来。
前边的那块儿小地方看上去都不太搁的下脚。
一双长腿就那么委委屈屈的往里勾着,就这都没能妨碍宋北生继续嘴上放炮的来回讨人厌。
……
这得是种什么精神?
陈驰估计是真没什么力气,听了这句扯屁的话也就是从嗓子口那儿挤着声儿说了句:“那不,是怀了……怀孕三?个小时生了个哪吒,刚孩子争气,自己拾掇拾掇就给上了天。”
宋北生听着低头乐了半天。
刚想说句什么,又听见陈驰接了句。
“别你妈笑了。”陈驰挺烦的闭了眼,“……要么拿药要么滚蛋,一天到晚话多的活像把屁话当税交。”
啧。
这人。
这德行。这话。这说话方法。
宋北生听着这说话的方式就觉得挺熟的,听着听着就更想笑。
要王达或者宝儿,再或者其他的一些人在这儿,看到这会儿宋北生飞快的挑了下眉,又很快的掩盖着弯了点儿的眼睛把眉毛往下耷的这种不太明显但独具特色的表情,差不多就知道这人又给戳着了搭错的神经来了劲儿,基本就会让陈驰别再往下说。
因为他们都挺熟悉宋北生。
知道这人不熟的时候是挺能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社会杰出作风小青年。等到差不多熟了,或者他单方面觉得俩人没那么陌生的时候,就会懒得装。
挺帅的一张脸经常是扯了个挺淡的笑。
随便说那么一句不太像人的话,就活像是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天生欠二?两的拳头。
听了这话,宋北生非但没立刻识相的自个儿迈着腿滚开,甚至还笑笑回了句:“这也你屋?”
“……”陈驰顿了下。
不是。
壮士好胆再提一句你刚说的什么玩意儿?
这人真就敢的啊?
啊?!
陈驰是真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坦坦荡荡得扯上昨晚上的事儿,前尘旧恨外带今早上一起床就没力的怒气一下子又来回荡,给这人的臭不要脸震惊得一下子提了声儿:“你他妈的说什么呢?啊?!”
“没。”宋北生笑了下,“随便说说。”
……神他妈。
没得还挺顺溜啊?
合着现在都流行玩儿这套了?长在地上成了精的孙子已经学会把孝顺俩字嚼烂了往祖坟上吐,还总想着跟你老实巴交好大爷扯什么随便说说……
大不孝!
简直不孝之?孙!
陈驰挺闷的在脑子里想着,脸上还是没带什么表情,也没再回话。
倒也不是别的原因,纯粹是现在实在头脑太昏,跟连着三?十?六个小时没睡一下没两样儿。
对付一般的流氓倒也够了,不过要对方是宋北生的话……
陈驰大概从记忆里扒拉出了以前估量宋北生臭不要脸的作战指数,发现难度是直接往上越好几个阶,一下子从地痞抢玉米变成了武则天登基。
光他一人不够。
面对这种场面,孤家寡人的单兵作战不太合适,得请个强有力的外援。
……少说还得上趟佛堂。
或者基督教堂也行。
据江西跟他女朋友分分合合八|九次之后的推荐语来看,说是求姻缘的效果?还行……
“行了,不跟你扯了。”宋北生拿着咬着的牙刷往下一垂,感觉自己嘴里的牙膏都快化了,踩着地站起来的时候嗓子特含糊,“到底哪儿不舒服,早点说早点治,别等着自己拖成肺炎还要抱着人小护士哭两声没钱治。那可就真流氓了啊,有监控的逃不……”
操!你他妈的!宋北生!
是真有病吗!
……别真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吧?
陈驰越听越觉得这人就离谱,猛地往后仰了头,整个人就表明了不是很想看他生哥的态度。
结果?顿了下后发现还是绷不住。
陈驰特无奈的发现这人还真就病得不轻,一点儿也没掩饰过症状,整个一再稳妥也没有的神经病。
……啊。
操。
陈驰心里想着,没忍住面上带了笑,抬手重新把毛毯给盖在了脑门上:“宋北生你二?大爷卖的羊肉串……要不是老子年轻气盛,昨天裹着被子睡觉就能裹热了中暑,你看我能不能抬手就把你跟你的子子孙孙们一块儿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玩儿排娃娃。”
“能啊,怎么不能?谁说的不能?”宋北生看着他一脸平静的倒霉样儿,就非常想笑。然后他就真笑了,笑得还挺放肆的,边笑边把陈驰头上盖了满脸的毯子往上轻轻一拉,留了个能喘气的鼻尖和跟着往外露的下巴,“……驰哥什么不能?什么都能。驰哥说要挂我上树那当然得能,驰哥要自己挂不上,那我也得自己上。”
宋北生这人……具体也说不清想法。
但跟道歉标准没两样的哄人还算挺有水平。
就硬哄。
陈驰没再说话,把毯子又往下拉了点,重新盖上了脸之后用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冲宋北生竖了个非常直的中指。
宋北生看着他这一通操作,叹了口气。
但好歹是没再直接给上手。
他之?前还觉得陈驰对于租房的知识稀缺得简直文盲,一般租房合同里能埋的坑是一个没问,不过现在倒是一点儿没怀疑陈驰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出生,平日生活就可能压根儿就不需要常识。
挺帅一人,活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啧。
宋北生想。
他就一直觉得这种给宠坏的人就不能离了家。
……要不就这睡一觉都能给自己蒙中暑的活法。宋北生笑了下,往回走的时候得上两层台阶,颠得嘴里的泡沫差点儿没含住。
能发明出还带熟练运用的睡觉时呼吸不了式毛毯盖法,也就真的不奇怪了……
快进屋的时候,宋北生又绕了回来,随手拿了忘记搁在栏杆上的水杯,看着陈驰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了句:“不过那什么……先别睡啊,睡了就没法把我往树上挂了。”
这句话陈驰也就听了半句。
剩下微薄得可怜的清醒意识这会儿已经没法分辨文字本身的意思了。
整个就挺昏。
陈驰中暑了就是这习惯,打?小都一个样儿。
没出暑气就只想睡觉。
高中的时候中暑了回家休息那会儿,一天躺床上睡个十?五六个小时还嫌少,去房间里的厕所放个水儿都会觉得累,躺下了就懒得费工夫动胳膊动腿的去遛鸟。
刚醒了这会儿已经是挺久了,更别提还能有力气着骂。
啊——
……进步了。
陈驰说着说着就又觉得眼皮沉。
连想都没往下想。
宋北生推门进去的时候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朝这边儿看了眼,正好就看见了陈驰又闭上了的眼睛:“真别睡了,驰哥。或者睡也别这么睡,不然等会儿给你吃药就只能从嗓子眼里往下灌了……”
陈驰这会儿还没完全睡着,大概还能听着点话,但是头已经昏得没法分辨意思,只能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拆分。
……灌什么?
哦。药。
嗓子。
眼。
哟,真新鲜。
搞得好像谁家药不是从嗓子里灌下去的一样……
宋北生说完了那句就没再说话,看了眼陈驰估计他也没这么快醒,不是高烧也没别的毛病,中个暑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事儿,干脆进了卫生间准备先把牙给刷了。
刚刚嘴里那口牙膏给含的,实在太久。
宋北生弯了腰,往洗手台里吐了口泡沫,觉得这会儿嘴里得是一股苦味。
含冰块儿都没这含法。
……要牙膏有腐蚀性的话,宋北生漱着口想了下,估计现在已经能从食道一直烂到十二?指肠。
脾胃烂了疼不疼的不知道,他这点儿人生里暂时还没这经历,反正刀子划出的外伤就是烂了也不太疼。
宋北生挺无所谓的琢磨了下当时的感觉,虽然是不太想面对当时那个麻得说不出话的熊样儿,又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儿。
其实还是挺疼的。
实话。
梦里乱七八糟的。
什么破事都挤成一堆,按着不断变化的各种场景胡乱的切换着时间节点。陈驰刚梦着一团糊得看不清内容的展览,里边儿人来人往的都是看不见脸的无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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