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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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收拾的很积极，可是周玉雁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逡巡。

周湛察觉，放下手中的事情郑重道：“姨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吩咐？”

周玉雁拉着他一起坐下：“你真的想要进宫？”

周湛：“嗯。”

“虽说我与你母亲……还有你舅舅也是自小就入宫，可那时候我们有先帝和?淳于皇后护着，依旧每一步都走的很辛苦，如今能护着你的只有淳于太后，你可知道这?样很危险。”

周湛摇头：“姨母，我不会有事的。”

周玉雁更想告诉他的是，他如今走进的并不只是一道宫门的门槛，更是一个权利纷争的旋涡，就怕进去容易，出来难。

如今淳于氏有崛起之相，不说是势如破竹，但势头足够让他们燃起希望。在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或许还会低调掩藏，这?段期间，如果能顺利将周湛接回来，解除淳于氏对他的利用，或许能有惊无险。

周玉雁也不知道这?是计划，还?是安慰自己的一个说法。

但无论如何，周湛不能有事。

她笑着摸摸他的头：“不然这样，你先进宫住一段时间，一旦不想住下去，又或者有什么别的难处，一定一定要告诉姨母，到时候姨母会去接你，若是你自作主张的胡来，最后让自己受到伤害，姨母定不会轻饶！”

周湛亮亮的眼神，又变得暖暖的。

“姨母放心，湛儿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自己。”

进宫的时辰快到了，周湛与她行了一个礼，准备启程。离开之前，他发现漏掉了点东西，转身往回?跑，不多?时捧着一手的小点心，边走边吃。见周玉雁神色讶然，他的脸微微一红，小声解释：“这?是锦葵和芙蕖姐姐送给我的，我得吃完。”

周玉雁看出这是锦葵和芙蕖之前在布料店里?兜回?来的小点心。

一般店铺里的那种点心，都是选取的量大又便宜，存放时间长的品种，绝不是周湛会吃的那种。

周玉雁有些心?疼，声音都放的温柔了：“她们送你是好意，你手下这?份好意就够了，若是不喜欢吃，大可不必勉强吃下去。”

周湛没评价这东西到底好不好吃，只是扭头看着她：“若是姨母呢？”

周玉雁想了一下，诚实道：“她们瞧见时，吃一些，瞧不见时，悄悄的丢掉。”

周湛笑?了起来，继续低头一点点捻着点心吃：“我不想丢掉，这?个味道很特别。”

周玉雁觉得一颗心?都被这?个小家伙捧得热乎乎的，“好，你喜欢就好。”

上马车时，周玉雁才发现他竟然把两样东西带在身上。

一样是她当日送来的先帝手抄经文，另一样，是他生母喜欢的七彩琉璃灯。

周湛没有遮遮掩掩，见周玉雁瞧见了，便坦白道：“姨母之前吩咐过，我每日都要擦拭这盏灯。等湛儿进宫之后，依旧会为母亲日日点灯，且将这?盏灯打理的干干净净。姨母送来的东西，湛儿也会好好地保存。”

周湛由始至终一直致力于表现出成熟稳重的样子，仅仅是不希望她为他此行担心?，周玉雁终于露出轻松的样子，笑?着将他送走。一回?头，门边即刻脑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周玉雁好气又好笑，走到门口时并不急着进去：“既然要送就出来大大方方的送，躲着是怎么回?事。”

四颗小脑袋依次探了出来，三人之后，是陪着他们的裴嬷嬷。

裴嬷嬷：“长公主，几位小姐和?少爷是来请你过去用早膳的。”

周玉雁方才已经陪着周湛用了一些，现在并不怎么饿，她忽然想起今日府里?还?有别人，沉默着点了一下头，带着几个孩子去饭厅用朝饭。

当邬哲一身大禹装束出现在饭堂的时候，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忽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翟泽的眼神有些冷，锦葵和芙蕖歪着头，像是在打量来人。

年纪最小的翟枫脑袋一直往周玉雁的怀里?钻。

邬哲许久没有见到孩子，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月余不见，都不认识父王了吗？”

邬哲在孩子们面前一贯表现的十分的威严，也很镇得住孩子，可是今日他的出现，并未震慑到几个孩子，他们纷纷扭头望向母亲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母亲的指示，周玉雁用帕子轻轻擦擦嘴角，淡淡道：“教的规矩都忘了吗？”

话?音刚落，四个孩子纷纷起身向邬哲行礼。

邬哲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必多?礼。”他看着如今越长越好的锦葵和芙蕖，脑子里?想起了她们从前瘦小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搀扶。

不料两人收了礼，游鱼一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吃吃喝喝。

邬哲的手悬在半空，尴尬的收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嗤笑，顺着这?笑?声望过去，是翟泽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冷漠又嘲讽。

邬哲的眉头皱了一下。

这?个臭小子。

一顿早膳，邬哲吃的毫无存在感。

几个孩子吃东西吃的十分的讲究，不需要下人伺候，更不会挑食，捻着食物耍玩。吃就是吃，食不言，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不似他其他几个孩子，偶有一次他前去妃嫔的宫中，宫内的奴才正追着小皇子的屁股后面求他吃一口饭。

邬哲起先并不怎么在意，妃子又绕着他软着嗓子说话，他便不去管了。可没想这孩子忽然发了脾气，转身将追着他喂饭的宫人踢了一脚，疼的那宫女摔了一跤，将手里?的饭食全都洒出来，他这?才动了怒。

两相比较，这?几个孩子简直乖得令人发指。

不对，与其说是他们乖巧，不如说是她教得好。

几个孩子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饭食，邬哲掐着点开口：“今日本王还?要随着大禹的使臣继续去游山玩水，不如你们与本王同?行。”

翟泽率先对昇阳作了一礼：“母亲，孩儿去族学了。”

得到周玉雁的允许，他又对着邬哲一拜，转身就走了，仿佛没有听到邬哲的意见。

邬哲看着大儿子离开，拧着眉头：“什么族学？”

锦葵和芙蕖低头喝粥，翟枫在把筷子对齐，周玉雁则是在擦嘴巴，没有人理他。

蓝秧微微一笑?：“羌王陛下，大禹皇族设有族学，只有通过考试或者顺利拜师才能有机会入学。这?是长公主为大殿下安排的。大殿下天资聪颖，不负所望，如今族学里的先生都夸他文风犀利，有长公主之风。”

这?段话里?面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邬哲有点没接收过来。

“翟泽……正在大禹上族学？”他愣了一下，越发惊讶的看着周玉雁：“你也会写文章？”

周玉雁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理都懒得理。

裴嬷嬷端着热巾子过来给主子们擦手，闻言顺口道：“羌王陛下有所不知，长公主当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族学，无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比不上，长公主的文章，先帝时时都会拿出来品读，族学内外无人不知长公主的才学。”

邬哲有些愣：“原、原来如此。”他望向周玉雁的眼神里?有了些感触：“你将他们教的很好，有劳你了。”

复又转过头望向剩下的三个：“翟枫不用上族学吧？”

翟枫怯怯的望向母亲，发出了无助的请求。

周玉雁忍俊不禁，替他解释：“他虽然不必上族学，这?几日却与昭王府的小世子小郡主玩的正好，每日都要去。”

两个儿子都有事情要做，邬哲最后才将目光投向一双女儿：“那你们……”

芙蕖一本正经道：“父王，孩儿今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法游山玩水。”

锦葵跟着点头：“嗯嗯！”

周玉雁给她们理了理裙子：“没事的话?就去后院吧。”两人对着她咧嘴一笑?，纷纷提着裙子跑了。

邬哲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在羌国王宫时，所有的孩子都绕着他转，每一个都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他这?个父王。他也是这样长大的，所以很清楚这?些孩子们，乃至于他们的母妃都在想什么。

这?几个孩子，原本在羌国皇宫时一直都是无人问津，他将他们打包送去王后的宫中，也是因为知道这?几个孩子性格乖戾，甚至怀疑两个女儿曾对宫人下毒手，他们若是跟着王后，必定能搅得鸡飞狗跳。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将他们全都教的这?么好。

邬哲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定定的望向周玉雁：“他们既然都没有空，你总该有吧。”他神色郑重：“你可知道，若是你再?不与本王一同?出现，外人要将谣言编成什么样子吗？”

蓝秧忽然想起之前下人来说的那些谣言，眼神艰难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的肚子，心?里?愤愤道：这?些谣言若不是邬哲自己放的，她将桌上的盘子都吃了！

周玉雁这?一次并没有犹豫很久，爽快的答应了。

邬哲大喜：“本王这?就派人去通知大禹的使臣，就在这里?接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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