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莫吉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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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还黑着。

莫为天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宁风宁老师。他微微阖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闪烁的路灯光影下投下长长短短的影子，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神情也是难得见到的疲倦。

莫为天心里有一丝说不清的酸胀,他将车里飘荡的音乐关上，想让他的宁老师能安静休息一会。

宁风还在脑海中回忆之前手术台上的种种，不断比照着已经被灌输到自己脑海中的理论知识进行模拟练习。他发现车里的音乐停了，抬眼看向莫为天：“怎么了？”

心疼的话当然是说不出口的，莫为天转移话题：“宁老师，今天的手术结束后好好休息吧。”

宁风点点头,对莫为天的态度还只是比陌生人好一点的程度。

宁风家离A市一院很近,10分钟后宁风已经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了。他将一些资料从车后座拿走,用手指揉了揉眉间，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强大到死神都无法打倒的宁医生又出现了。

“今天你休息，直接回家吧。谢谢你送我来。”宁风刚想开车门出去,就听见莫为天熄火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莫为天漂亮的眼睛里有火光，他坚定地看着宁风,像做什么保证一样郑重道：“我想做你的一助。”

宁风当然不能阻止一位年轻医生锻炼医术的决心,他也不坚持让人回家休息，说了一句：“可以，跟上。”就大步流星向电梯走去。

脑外科的清晨一般是安静的,但是这个清晨脑外科一团混乱。一个满目通红，神色癫狂的男人手持尖刀，手里捉着一个小护士，不停地嘶吼着什么。他的身边围绕着一圈医生、护士、保安以及警察。警察在出言安抚他。但是他显然没有听进去,似乎被刺激得更狠了，刀顶着小护士的脖子，青筋都爆起了：“我要宁医生给我妈主刀！我妈不能再等了！宁风呢！我要宁医生！”

他挟持的小护士哭得眼泪把妆都糊花了。围绕着他的人们愣是在空调间都一个个吓得汗都出来了。

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大家能做的就只有满足他的需求，防止他一个激动威胁到小护士的生命。

脑外科主任锃亮的脑门上也是一头冷汗，他虽然从业几十年，却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试图劝说这个男人：“我姓徐，是脑外科的主任，我从业28年，技术也非常精湛，也可以马上安排为你母亲做手术！”徐医生为了稳定男人的情绪，不惜自卖自夸了起来。

男人怀疑地看了徐医生的脑门一眼，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是要给自己老娘最好的，他咬牙切齿：“S院说我妈治不了了！说国内只有宁医生可能可以治！我不要什么主任，我只要宁风！”

“他有什么了不起？冷血无情的东西！我妈都要死了还不先治我妈，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医生都是这样的！这个社会都是这样的！看不起穷人，穷人连看病都要排队！我妈的病能等吗？再等人都没了！”男人越说越气，手里的刀在小护士的脖子上烙下一丝血线。

男人只要宁医生，众人也无法。一时间，医院中陷入了一种焦灼的安静。

宁风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叮——”的一声，15层的电梯打开了，微胖的护士长见到宁风从电梯里出来，惊喜地有泪花在眼中闪现：“宁风来了！”她浑厚的声音破开这粘稠的气氛，回头的众人纷纷有一种内心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怎么了？”宁风不动声色地迈开步伐，顶着众人灼热的眼神向人群中走去。

护士长简单地概括了一下当下的情况。宁风点点头，走到了神色疯狂的男人身前：“我就是宁风。”

男人的歇斯底里出现了诡异的停滞，他不断打量着眼前帅气逼人的青年，一种荒诞与绝望在心中蔓延，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这么年轻的医生能治好他妈吗？这个是宁风医生吗？男人神色似哭非哭，将内心的怀疑说出口来。

“是我，你妈妈什么情况？将你手里的人放开，我接诊了。”宁风冷淡地命令男人，想先从男人手里将哭得要晕厥过去的小护士解救出来。

宁风强大的气场还是压过了男人的疯狂，他有求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医生，自然是用最后一丝理智压住了满腔的怒气。他似乎冷静了一点，但是还是挟持着小护士不放开：“我不松开，我要见你亲自进手术室动手术。”他看了一下围绕住自己的警察，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换我吧！”胖胖的护士长挺身而出，换下了瘫软的小护士。

宁风见人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将人引进自己的诊室，问他要病人的病历。男人有备而来，将厚厚一袋子的片子和诊断书交给宁风。

门口的医生护士在徐主任的组织下已经逐渐散去，警察们还守着外面，准备等男人松手就立即逮捕他。

宁风不慌不乱，打开了病例开始仔细看了起来。这个男子的妈妈有张了一个侵犯颈内动脉颞骨段的肿瘤，宁风一看眉头就紧紧轻轻皱了起来。莫为天见状，凑上前一看，看见片子上那一团阴影也是露出了非常严肃的神情。这个病人的肿瘤位于颞骨段颈内动脉。颞骨段颈内动脉位于骨管内，位置较深，周围有重要颅神经及大血管环绕，稍有不慎，容易造成颅神经、颈静脉球及后颅窝等组织损伤，因此该区域一度被认为是手术禁区。对于这个位置上的肿瘤，临床上默认为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