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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关进后山后,顾雪岭成亲那一日,是南宫清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走出后山,不过半日,饮了一杯喜酒,便自觉回去了。
宴席上他总有些坐立不安,因为顾雪岭的话。
程千钧也就坐在他身边,期间南宫清不止一次将实现落到他身上,在他察觉之?前马上移开,岭儿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什?么下回就是他和程千钧成亲……
看见程千钧淡然无比的神?情,南宫清无?端有些失落,散席后,傅云海找了程千钧,似乎有话要说,南宫清看他走后,想了下,就站在门前等待。
程千钧再回来也并未过去太久。
彼时已是入夜,南宫清就站在无回宫大殿门前,和另外一个白衣人在一处谈笑风生,正是天音寺而来的法师无?嗔,也是南宫清不多的好友之一。
程千钧面色如旧,冷冷淡淡地到了南宫清身后。
无?嗔最先察觉,双手合十道:“程道友。”
南宫清面上的笑容淡去几分,回头看向?程千钧。
程千钧本不该多事的,但他仍是开了口,“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南宫清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该回后山去了,一个被关在玄天宗的罪人,实在是没什?么资格到处乱跑,他点点头,朝无?嗔满面歉意的笑了笑。
“法师,那我就告辞了,我们下回再论道。”
无?嗔颔首。
程千钧很快带着南宫清离开。
一路无言,直到到了小楼前,程千钧才开?口,“你信佛?”
正推开?门的南宫清闻言回头看去,茫然地摇了头。
程千钧面色淡淡,眸光无?端有些深沉。
“你常去天音寺论道。”
的确是有这回事,南宫清笑道:“那时玄天宗境况不好,只有无?嗔道友会帮扶一把,我资质愚钝,也听不懂,去了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程千钧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在房门推开?时,指尖弹出一点灵光进去,噗的一声,屋中几盏烛火悉数被点燃,映了满室光辉。
“休息吧。”程千钧道。
南宫清还没反应,一袭颀长青衣已径自越过自己进了房门,背影带上几分清冷,头也未回直接上了阁楼,南宫清欲言又止,末了只得闭嘴。
小楼只有二层,本来只是预备了南宫清一个人住的空间,玄天宗未曾想过会多出来一个程千钧,所?幸也不小,二人住也是绰绰有余。
他二人相处看去还算和谐,可实际上,南宫清和程千钧之间还是划分的明明白白的,程千钧住楼上,南宫清在楼下后院,可以说是互不相干。
可到底是谁说的,若是带了他回去,他就会忍不住日日夜夜那样欺辱自己的?这句话南宫清记得清楚,结果?住进来后根本就没有他的事。为此,南宫清还傻傻地忐忑过好几天。
程千钧日日规矩得很,除了早晨会下楼练剑,几乎闭门不出,南宫清跟他见面的机会都不多,见了面也只是点个头的功夫就相对无?言了。
南宫清纳闷了许久,最终归咎为是自己想太多了。
程千钧也许就是嘴上说说吓唬他罢了,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程千钧当时怕是尴尬极了吧?所?以才没办法再拒绝他,跟着他一块来了。可他庆幸之余,还有些莫名的落空感。
南宫清睡不下,大抵是因小酌了几杯,有些燥热,他披上件外衫起身出门,打算出去转转吹吹风。
实则玄天宗无?人困着南宫清,不过南宫清自己不想惹麻烦,就只在他们给自己圈出来的绝对安全的后山山脚这片领域活动,十分自觉。
子夜,更深露重。
初冬时节,凉风习习,将?南宫清心口的燥热吹散了几分,他忽然想到,程千钧往日也不管他出不出来,今天怎么跟看犯人似的催着他回去?
南宫清有点不舒服,尤其是余光瞥见庭院中的一丛花草时。
起初他想在这里种花草,是觉得小楼里没点人气,太单调了,所?以翻出了储物戒中压箱底的一些灵草种子,拿上花锄就在门前选了一块地方。
可当时他都还没开挖,程千钧突然就出来了,问他要干什么,知道他要种灵草后居然一把夺过了他的花锄帮他,说是他身体还未恢复。
南宫清的确是旧伤未愈,尽量少用灵力就是了,不至于挖个坑种灵草都不行,可程千钧只要用那清凌凌的目光看他,南宫清就拒绝不了了。
他心虚,愧疚,为之前自己犯下的过错,任性夺走他守护的宝物,骗他多年,连累他一起受罚——最关键的是,南宫清羞于启齿的给程千钧下药,采补他的精元增长修为那回。
那之后,程千钧就开?始不理他了。南宫清琢磨过,大概是觉得这样疯狂的他已经无?可救药了吧?
他也懊悔,当初怎么就想到采补程千钧这样的馊主意呢?
即使程千钧视他为道业上的因果?,为此屡屡对他纵容关切,在被冒犯之后也维持不下去了吧。
如果?是自己的话,南宫清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他解除和素未谋面的姐姐的婚约踏上仙途,所?做的从来都没有错,从来都没有辜负一说。即使当年姐姐自缢,是间接同他解除婚约离去一事有关,他也是无心的。
多年心魔已破,南宫清如今心里门清。程千钧唯一的错,只是错信自己罢了。也许他会走的吧。
南宫清仰头看向?这栋小楼,百年之?久,他可以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呆着,可换了程千钧,那就是埋没人才,他本该是惊才艳绝的剑道天才啊。
“走了也好。”南宫清低喃,心底无?端失落。他想自己也怕寂寞,从前有岭儿陪在身侧还好,现在却是不行了。南宫清暗叹一声,打算回房。
细微的水声被晚风吹来。
南宫清脚步顿住,下意识朝小楼后的山溪看去。
这么晚了,谁在那里?
这还是在玄天宗圈出来的结界范围内,应当不会有外人才是。
南宫清下意识看向?二楼,烛光幽幽,映在窗纸上,看不出来有没有人。思索了下,便转身朝溪边走去。
越是靠近溪边,水声就越发清晰。
走出小溪边的几株茂密树荫后,南宫清脚步一顿,不再往前。
月华似水,银白的光芒无?声照向了小溪中,波光粼粼,往日沉静稳重的剑修上身赤|裸站在水中。
往日清冷自持的剑修微低着头,只给南宫清露出半张泛起微红的侧脸,向?来冷静的眸中却透着一点难以言说的炙热|欲|望,呼吸略微沉重。
南宫清愣在原地,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瞪大的双眼里满是惊愕。
哗啦一声水声响起,原来是程千钧已已经发现有人靠近,而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人来,他心知肚明。
程千钧手上一顿,抬眼望去,果?真见到岸边站着一个身形单薄的白衣人,他几乎是马上就沉入水中,用肌理分明的白皙脊背对着南宫清。
“你还不睡!”
程千钧背对着南宫清,开?口斥责时声音近乎咬牙切齿,他匆忙找到一件青衣裹穿上,不顾溪水已蔓延而上,耳尖悄无?声息透出一抹微红。
南宫清惊觉收回视线,但眼睛总忍不住朝程千钧看去,宽阔健壮的脊背已被青衣遮掩,他别开脸,捏着指尖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南宫清欲言又止,“你在……”居然在自渎……没想到,程千钧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有欲|望。
南宫清目光又转了回去,刚才没看清楚,但肯定是不小的。
“我无?事。”大乘期修士五感敏锐,南宫清那样明显的注视程千钧不会没察觉,他面色不大好,语气也有些冰冷,“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南宫清点头,也反应过来这样看着人家是不对的。可不知道为何,他发现程千钧居然也会自渎后,心底竟然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原来他也是有欲|望的,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吧。至少不是表面上那样,看着冷冷淡淡,不近人情的,仿佛心中只有剑道,只有飞升。南宫清抿着唇,多看了程千钧两眼,便听他的话转身回去,步伐甚至很是轻快。
清澈小溪中一双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南宫清身上,确认他已走后,程千钧面上的紧绷才放松些许,耳尖上的诡异绯红却蔓延到了脸上。
程千钧仍无?法恢复冷静,他垂眸看去,显然,在南宫清出现后,他比刚才要更加兴奋,更难以满足。意识到这一点,他眸光倏地一沉。
南宫清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已睡去,他睡得沉,不知房门突然被人打开?。那人一身青衣略微凌乱,发梢微微湿润,似乎刚才沐浴起身,入门前踌躇了须臾,到底是走了进来,指尖同时弹出一道灵光。
那点灵光无?声飘入南宫清眉心。
南宫清在睡梦中浑身一僵,随后睡得愈发沉了。程千钧这才走过来,慢慢地在床沿坐下。
屋中只留了一盏烛火,光线昏昏沉沉。
程千钧背着光,面容半隐入昏暗之?中,静幽幽看了南宫清少倾,而后轻握住他伸出被子外的手,俯身靠近,低首贴近南宫清微张的唇。
南宫清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外头鸟鸣呦呦,原来已是日上三竿,他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故而此刻精神?极好。只不过手正撑在床上要起身时,一阵酸疼忽然窜上。
“嘶……”南宫清倒抽一口冷气,坐起来握住自己的右手,白皙的手心上不知是怎么了,泛起一道细微的红肿,细长的五指也有点酸。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昨夜被虫子蛰了?
不无?可能。
南宫清看向?微微敞开?的窗户,揉着酸疼的右手起身。
这点小事他没有放在心上,他也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不知道唇也是微肿的,随意将洒落肩头的细软白发用发带扎起,穿上外衫便出了门。
经过昨夜尴尬的小插曲,南宫清心底竟然很坏地在期待着见到待会儿见到程千钧会是什么样的,可没想到一整日都没见到程千钧出门练剑。
不仅如此,接下来半个月,程千钧都没有出过门。
南宫清确认程千钧就在楼上,可他就是不出门,为什么?
他怀疑,程千钧是那夜被撞破自渎之?后害羞,羞于见人了。
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只是见不到程千钧,南宫清不免觉得眼下卸下玄天宗宗主的位置后的自己太无聊,他每日修炼半日,侍弄花草半日,却都只是一个人。
终于,一个多月后,程千钧现身了。他不知何时出的门,是在外面回来的。
南宫清正在小楼前浇花,程千钧刚走到篱笆前时,他就已经发现了,浇花的动作停下,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带着几分探究。
程千钧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微抿着唇走了进来。
南宫清走过来,一边偷笑一边故作镇定地问:“你回来了。”
程千钧点头,转脸避开南宫清的视线。
南宫清眼底笑意更深,正要说些什?么,程千钧已抢了先,而且语出惊人——“妖主走了。”
前两日,新婚之?后终于出现的顾雪岭还来过,跟南宫清说他会迟一些时候再回万妖宫,这阵子还能在玄天宗多陪南宫清几日。因此听到这话,南宫清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岭儿走了,都没来跟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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