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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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熹微晨光下林暮云闭着眼睛，呼吸起伏均匀，不知是头发睡乱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暮云一向温和的脸庞此时竟有些微的棱角分明，幽冷的白肤宛若冷冰冰的大理石雕像，如果他在此之前不认识林暮云，一定会下意识以为林暮云冷峻而生人勿近。云千一直都知道林暮云长得漂亮，却也没想到一个人竟然能同时驾驭住温柔与冷峻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温柔如春日暖阳，冷峻如风中飞雪，不管是哪种，都仿佛谪仙降世，让人只能遥观而不能亵玩。

云千的目光又停留在林暮云的睫毛上，他一时玩心大起，凑近了想要去数数林暮云的睫毛到底有多少。

一根，两根，三根……九十九根，一百根……

当他查到第一百零几根时候，林暮云倏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冰冷，宛若南极的万年冰层。

一瞬间，云千只觉得林暮云的眼中有片片刀刃，似乎马上就要将他撕扯成碎片。

这般冷意让云千险些觉得眼前人并非林暮云，而是一条潜伏在他身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毒蛇。

他下意识往后一避，此时林暮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捏得极紧，一时间云千都以为林暮云要像对陈长安一样捏断他的手腕，疼痛与惊恐之下，他很没骨气地直接坦白认错。

“暮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偷看你睡觉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或者，轻一点好不好？轻一点吧。”

因为疼痛，他眼角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声音也不可避免带了些许哭腔。

“云千？”林暮云脱口而出，与此同时松开了手，云千忙不迭把手被在身后，生怕他再捏下去。

林暮云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直呼了云千的名字，连忙补充了一句：“云先生。”

他微微垂下眸子，错开云千的目光，云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千盯着林暮云，他颇有些讶异林暮云直呼他名字这件事，这显然是个下意识的称呼。

莫非林暮云在心中也总是用他的本名称呼他？云千轻轻一笑，要是这样更好，他可不想被林暮云总叫做“云先生”，他怕折寿。

不过现在林暮云重新恢复以往的温和，刚才凌厉的气势如潮水一般退去，就像一只大猫收起了爪子，重新变成了好欺负的一团毛茸茸。

既然这样，那不逗弄逗弄林暮云就不是他的风格了。

“暮云，你弄疼我了。”云千眨了眨眼睛，把被捏得红红的手腕送到了林暮云面前，“你要怎么对我负责？”

“云先生想让我怎么负责呢？”林暮云这才转过脸，看向云千，眸光微微有些闪烁。良久他才问了一句：“昨晚，云先生有没有听我说什么话？”

“……梦话。”他顿了顿，似乎十分羞于启齿，勉强挤出了这句补充。

“哪有哪有。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反正我听不见。”云千知道自己一睡觉就睡得像死猪一样，只要没有惊雷在他耳边炸响根本叫不起来他，“你做了什么怪梦么？”

林暮云垂首默然，他轻轻抬起云千的手腕，缓缓揉按着被他捏红的地方，林暮云的指尖有些凉。

“没有。”揉捏了一会儿，林暮云细声说，转而补充了一句，“就是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云千叹了口气，他感觉林暮云应该是个富家子弟家道中落，现在的潦倒梦回当时的繁华似锦，确实是个噩梦。

“暮云。”云千唤了一声林暮云的名字，反手握住林暮云的手，林暮云抬了头，两人目光交错在一处，仿佛要将彼此刻在自己的眸子里。

恍惚间云千感觉林暮云就要离自己而去一般，虽然他不过就是为了摆脱宁慎远而找了林暮云，但是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人非草木，不就这么说断就断，一点留恋都没有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是我们分开了，你有什么难处继续找我来就好。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云千艰难地说，他感觉这样像在交代后事。

“合约还有半年，云先生怎么这么早就说起将来的事？将来怎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林暮云轻声说，这时候他的手机电话突然响了，林暮云扫了一眼屏幕，挂断了电话。

“怎么不接？”云千瞄了一眼漆黑的屏幕，奇怪地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林暮云看也没看被他挂断的手机，转过头盯着云千，又笑了一笑，“云先生不用管这个。不过今天云先生有什么安排么？”

一听这话，云千翻了翻日历，想起书中的剧情，云千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消失了。

“暮云，我们回去吧。回A市。”

虽然他并不想回去，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来了他只能面对，躲避并不是最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