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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她抬首,望着他,慢慢道:“仰止,我知道,你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才又重提此节。既然你执着,我便将我心中所想也告诉你。”“你讲。”
她道:“我苏家昔日蒙难,是众人冒死相救,方得脱险。顾伯父更是不顾身家安危,自我幼年便荫蔽于我。这些年来,我扮作男子,早已习惯,且只有我继续这般,才能令所有人平安。”
“仰止,若我在此时恢复身份,我将以何面目面对一直庇护我的顾家,面对顾伯父?我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顾君钰心中涩然,道:“面对我?”
苏子琛的眼中隐有水光闪动。
“仰止,你不愿我的身世继续这般不明不白,以致招来祸患,我心中感念。可我又如何愿意见你为了成全我,危及顾家?”
“阿琛,此事,我既然能提出,便自有办法。”
“可我却不愿,也不敢拿此事冒险。”
她郑重道:“仰止,你的想法,恕我无论如何不能同意。”
顾君钰定定地看着她,心头几许翻覆,终是化成一声长叹。
“罢了,阿琛。”
他凝睇着她,如往常一般,目色温柔。
“阿琛,我已知你心意。既是如此,我亦不会勉强。”
他一笑,道:“好了,我不便再打扰,你好生休养,我改日再来看你。”
“好。”苏子琛点头。
顾君钰又看了看她,便转身往外行去。
他走了几步,忽又停住,背对于她,低喃般,道:“阿琛,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什么人?”
苏子琛沉默不语。
顾君钰便明白了。
他慢慢走到厢房门口,忽地,听到身后的她开口。
她语调轻柔,虽话音坚定,却带了几分无措般的小心翼翼。
“仰止,我一直……视你为兄。”
顾君钰只觉心头因为这份小心的珍重以待,变得又酸又软。
他回头,对她微微一笑,道:“自然。我顾仰止,以前是,将来也会一直是你的兄长。”
苏子琛目中含泪,与他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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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钰在廊庑下越行越远,直到瞧不见背影。
陈廷上前,对云珩道:“殿下可要再去看看苏大人?”
云珩沉默了一会,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置。苏大人处,着人仔细服侍。”
陈廷应了一声,便与他一道,往书房而去。
夜色渐渐深了,侍从提着风灯,在前引路。灯火葳蕤,映照出他们脚下绵长的玉阶。
云珩行了几步,忽而停住,回首,往来时的方向望了过去。
方才,他就站在那一片廊庑下,身后不远处,不时传来她与顾君钰的喁喁低语。
那大约是他从不能介入的,属于他们二人独有的世界。
应是早该了悟的,佳人之心,不可转也。
他的不愿服输,亦或是心存侥幸,落在她的眼中,大约皆是痴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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