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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砚一回到长春宫,便听说皇后复犯头风,旋即轻手轻脚来到内间,不料床上的人还是被她的动静吵醒,一双剪水瞳满是雾气。
皇后揉了揉额间,看清来人,平静说道:“怎么在这个时候急匆匆过来,今日事今日毕,你至少应等贵妃将事务处理完毕。”
清砚有一段日子未见到自家主子,听到她嗓音干哑,一阵心疼。她忙接了些茶恭敬递去,伺候她喝完,方才开口:“是吴总管让人通知我回来的。贵妃娘娘说今日事务不多,有绵瑾姑姑就可以了,叫我尽快回来伺候娘娘。”
皇后倚在床框,微微颔首,微笑道:“本宫无事,不过是昨夜没睡好,今儿有些倦乏。”
偌大的宫中,别了清砚,她确实不习惯。
清砚听完想到了别的事,脸上微热,笑着对皇后说:“如此甚好,说不定娘娘很快就会有喜。”
皇后笑容转淡,语气平平:“皇上只在长春宫歇息,并未宠幸我。”
而且说不定不会再来了。她没有说出下半句。
清砚果然复又满脸担忧地看着皇后,却没忘记正事,将这些日子知悉的人事,娓娓道来:“果然如娘娘所料,陷害长春宫的那位答应娘娘并非出身钮祜禄嫡系,乃旁系过继的。与她一同进宫的秀女中,有一位小主与她交往甚密。那位答应娘娘出事后,那位小主举止与素日无异……”
皇后摆摆手,没好气地笑着说:“清砚过虑了,本宫从来没打算与人相争,这些消息与我何用。说些旁事罢,你从前可是解语花,怎地现在听你说话越来越累。”
清砚满是歉意地向她行了个福礼,继续说道:“三少爷在端阳节当日举家南下至琼州,皇上赏了不少粽子,听说是娘娘喜欢的口味。”
皇后笑容略微一僵,想起当日情景,没想到还是被皇上看出自己的心绪了。
可惜不知怎地,与上次头痛过后一样,经历这次头痛,她对他的恋慕越发稀薄,更清醒地想明白了他恩威背后的用意。
“当日人来人往,忙中有错,确实有人趁机给哲妃娘娘的粽子下了毒物,可惜奴才无从入手查探。”清砚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有异,不慌不忙地说道。
皇后不予置评,微微阖目:“此事就到此,不要节外生枝,以后大阿哥的吃食要多加留神。”
清砚扶她仰面卧下,替她盖好丝被,犹豫半晌,终是说出口:“皇上在娘娘身边派有贴身侍卫,因而娘娘的行踪尽掌握在皇上手中。”
皇后轻轻翻身,侧卧背对着她,温声吩咐:“本宫小憩一阵,申时三刻再唤我。”
这些都是她早就知道的。
清砚在旁侧伺候了一阵,便下去忙了,长春宫多了不少人事,自己需好好处理。
皇帝醒来后,倥脸仰卧在床上,一言不发。
他之前觉着这个世界的头风症与皇后的态度有关,却因诸事繁忙未细细排查,没想到再次犯了头风症,此次容不得他再拖延了。
他开始分析:首先,这个世界的人事大致与他原来所在世界的一致,因此他可以按照印象中的效果安排人事,解决政务难题。他在这个世界登基不足一年,尚有转圜的余地,错杂的事件再抽丝剥茧找出源头就可以了。他内里可是登基五十余年的帝王,处理这些绰绰有余。
然后,与自己有关的后宫、宗室变化较大,大阿哥的存在与高贵妃的旧疾复发就是证明,足足相差了九年。却又不全一致,毕竟当年他的后宫没有那位钮钴禄氏的答应,他与皇后不仅没有永琏,连公主都不复存在。二人之间发生的事件不太一样,他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皇后的不同。
最后,让他最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世界同样是真实存在的,与他原来所在的世界别无二致,因不同的事件或事件的发生时间的差异,他们并不是完全一样的人。如今的富察家,更像是他原来世界高贵妃母家的处境,个个性情刚毅,连皇后傅宁都不能幸免。即便他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变了,不能再用固有印象对待。
尤其是皇后,她不是他的皇后,也不是这个世界原来壳子喜新厌旧对待的舒舒。
理清这些后,他继续分析这二次头风症:第一次头痛同样是在处理政务之后,当时只是二盏茶的光景,这次时间是三刻钟,有所延长。第一次头痛后,政务与人事未见异常,除了那个可疑的鹿羔沴毧荷包……
想到这里,他抬眼对上眼巴巴看着自己良久的吴书来,拿出鹿羔沴毧荷包,对他说:“你可识得此物?”吴书来躬身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恭敬答道:“回皇上,此物为皇后娘娘亲手缝制,奴才曾有幸听皇上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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