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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乳香传来,她忍不住唤他:“永璜乖,要做位好大哥啊。”回答她的只有阵阵清越的银铛声与咯咯笑声,让她心中郁结顿时散去不少……
午膳过后,皇后再一次来到怡情书史,一眼看到桌上被替换的笔洗,却没有多问,默默抄写佛经。
如此过去半个时辰,清砚想到昨夜皇上离去时的决绝,越发觉得芒刺在背。
“你的额头还疼么?”皇后忽然看着她说,一双剪水瞳散去了雾气,显得锐利起来。
皇后一向不爱在屋内置冰,是时闷热,清砚早上厚敷的粉被她擦去了大半,露出遮盖的淤青。她只好皱着脸笑了一下:“奴婢昨夜上了药,已经不疼了。”
皇后又问她:“本宫歇下后,皇上来过?”
清砚忙伏跪于地,欲请罪。
——却被皇后眼疾手快地拦下,她无奈地说:“你若再叩下去,我倒成了凌虐你的主子了。本宫从不觉得难过,昨日只觉得遇到死无对证之事深感郁结,你莫作他想。”
清砚眼神一亮,紧张地问:“娘娘不曾骗我?”
皇后放开她,好笑地答道:“本宫几时骗过人。”
就这样到了酉时,乾清宫准时开席,帝后二人再次比肩而坐。
皇帝今日已在朝堂之上洗清了富察一族的嫌疑,看到她便忍不住多说了些细节。
席间人多口杂,皇后未如往常一般端出礼制,又怕被人多听了去,慢慢二人靠得近了,有些耳鬓厮磨之意。
皇帝心中一热,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她的手。
皇后察觉到了,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柔顺地让他抓着。
皇帝笑了笑,越发轻声地对她说:“朕今日给李荣保送了几位可心的医女。”
他不敢再说病愈之时指日可期的话了。
皇后微翘的嘴角上扬了一些,柔声答道:“谢皇上恩典。”
皇帝喜欢看她的笑容,这个世界的她笑得同样很多:“梓童觉得永璜这个名字如何?”
皇后满眼是大阿哥的笑容,笑意更深了一些:“璜者,如虹般美玉也。大阿哥爱笑,确实适合。”
她头上的玉楼点翠适时脱了一瓣,掉落在二人双手交握住。
皇帝很快用另一只手捻起花瓣,放在鼻间嗅了一下,再放在桌上:“朕初时以为是绒花所做,竟真是牡丹,与梓童很是相衬。”
皇后素来简朴,闻言温声解释:“昨夜臣妾思念父亲,晨间精神恹恹,便让人取了鲜花入鬓,香气熏着精神些。仅此一朵,非有焚琴煮鹤之意。”
皇帝爱怜地拍拍她的手背,他的皇后理所当然与之共有这一切,莫说只是一朵牡丹花,便是采了满园的牡丹,他也不会皱眉。
想到她还为此与自己如此生分地解释,一阵心疼,抚慰她道:“牡丹入膳还可安神,梓童可以多采一些。玉楼点翠总是太素净了些,明日可让吴书来到洛阳多挑些其他品种栽至御花园。待明年花期,便可让梓童换着来簪。”
皇后神色不变,那双剪水瞳雾气更重了些,由衷答道:“臣妾谢过皇上。”
皇帝捏了捏她的纤纤长指,故作恼意地警告道:“梓童再这般生分,朕就要向你要回礼了。”
皇后对上他的灼灼目光,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老实答道:“若是皇上不嫌弃的话。”
皇帝扫了一眼席间众人,见大家专注戏台上的喜戏,便想使坏逗逗正经的皇后。刚想开口,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思量,一时顿住了。
二人离得近,皇后被他注视久了,一时有些羞怯,脸上渐渐发热。
就在此时喜闹散去,便听内侍宣旨,帝后二人也一同看去。
先是大阿哥定名后成皇长子的旨意,哲妃接过,众人同乐,便以为正式开宴。
不料还有第二道旨意:固伦和敏长公主,生于雍正六年十二月初八日亥时,薨于雍正十年三月十八日未时。呜呼!朕缵鸿绪,念系皇族之女,方期牙牙学语,永享大年,何意遽尔薨逝。朕怀震悼,曷其有极,为卜兆域,并设垣宇,窀穸之文,式从古制,祭享之仪,悉循典章,勒之贞珉,用制生薨之年月,惟灵其永妥于是焉。
皇后微微垂眸,掩住眼角泪花,抿了抿嘴唇,在众人讶异之中接过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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