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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微微颔首:“传一些来,其余送回长春宫罢,这是皇后喜欢吃的。”
此时长春宫的皇后确实在用熏鱼和酱鸭,这是她的三哥傅宁途经苏杭时寄来的土仪。几经辗转,她终于收到,便想让人给皇上也送去一份。
没想到在廊前遇到了几名乾清宫的宫侍,她当下了然,毫不掩饰地让人带回去养心殿给皇上。
目睹全部经过的清砚唠叨病再次发作,害得她觉得熏鱼都不够甜了,终于忍不住开口:“清砚你也坐下来,尝尝这熏鱼,是不是糖放少了?”
清砚一听就更急了,简直炮语连珠:“娘娘怎么可以让皇上知道长春宫偷偷收外间驿站的物事?而且,娘娘还放着宫内那么多侍女不用,偏偏要揭穿皇上的暗中安排,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娘娘您好不容易再次得到皇上的信任与恩宠,怎么可以如此轻率,当知娘娘昨日连朝报都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出一阅,怎么今天就……”
皇后一筷子鱼肉堵住了清砚滔滔不绝的话语,她好笑地看着清砚无辜瞪大的双眼,柔声问她:“好吃么?”
清砚将嘴里的熏鱼仔细品尝,不解地答道:“味道不错的啊,糖也放得正好,甜而不腻,娘娘怎么会觉得不够甜?”
皇后重新坐下,喝了一口桂花清茶,继续吃饭。
清砚见状,不敢多言,忙在一旁安静剔骨,将剥好的肉都放在皇后的食碟之中。
待午膳过后,皇后来到多日未进的怡情书史,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前,而是在窗下坐着,对着外间放空。
清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上一角青天,明净如洗。
“皇上既然让人留意长春宫,且连你都能发觉,自然是不在意本宫知道与否的。三哥的物事能送进来,少不得皇上的准许。平日我就跟你再三嘱咐,在这宫里要处处谨慎。往日你还是很聪明的,怎么去了趟别处,整个人都变得草木皆兵。”二人独处,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为了日后的耳根清净,她一定要提出。
清砚顿时沉默,她当然也想到了这些可能性,只是她同样改不了这个习惯,毕竟她的主子在这种事情上吃过亏。
“你不作声就证明你也想到了,以后不用再演了,做回自己罢。”皇后看着她。
清砚咬唇,点点头,自发到书桌前磨墨。
皇后看了一眼那只青花瓷笔洗,若有所思。
夜间皇帝再次来到长春宫,二人梳洗过后,仰卧于床榻上说话。
“傅宁再过不久该至琼州府了,朕特意跟驿官传过旨,以后他的信件可以送进宫里来。”皇帝轻轻翻身,转为侧卧,定定看着皇后。
皇后腰间搭着薄被,身上曲线有致呈现,娇柔旖旎。
她浑然不知其美,一双剪水瞳静若深潭,微笑答道:“臣妾谢过皇上。”
皇帝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细细摩挲,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朕以为会再犯头风症,便让人过来留意。朕其实很怕,有天再犯头风症,却对起因一无所知,梓童对朕此情不在。”
皇后抬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皇上不会忍心的。”
皇帝由她握着,随之一笑:“朕今日擢了你二哥兵部尚书之职,待他回京便上任。”
他已经知道自己会面临皇后怎样的回答。
皇后微微睁大眼睛,继而垂眸,抽出自己的手,准备下床行礼。
——却比不上早有提防的皇上,被他抓着臂膀,压在床上。
她看着皇上越来越近的脸,无奈地偏过头去。
皇帝见状,从她身上下来,复又卧回原处,调侃道:“朕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但那些所谓皇后的标准,是对于那些无能的君王来说的,朕从来不惧自己的皇后出身高贵之余,母家得力。况且,朕这么做是有缘故的,朕也会全力护好你母家。君无戏言,你总不能让朕朝令夕改罢。”
“皇上,臣妾并非想要乞求庇护,朝堂之事,臣妾一后宫妇人,从来是不得解的。臣妾只是认为,皇上此举过于心急,若是只为找寻头风症的源头,大可不必如此冒险。”皇后看着他,一双剪水瞳碧波盈盈。
皇帝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不禁好奇:“知我者莫若梓童。只是梓童为何能断定此举并非头风症之源?”
说完他便恍然大悟,也不明白昨日为何会作出此举,也许正说明了关心则乱之理。
他有些不好意思,冲着皇后尴尬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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