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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宫里,秦皇后忿忿不平,咄咄逼人:“想我秦家几代,皆为汉月的肱骨良臣,凭什么我的兄弟亲人们便要坐大狱、赴刑场,而凤清却只是软禁?不就因为他的姓氏么!”
她冷笑:“可惜,你当他是兄弟,他心中却只有皇位,一早便没了你这个二哥!当年你力战星蜀大军,你知为何突然断了粮草,害你被困青石岭,险些全军覆没?”
凤决阴冷着面孔,狠狠地盯住秦皇后,藏在袖中的指节却在颤抖。那段往事,是他生命中最灰暗、最残酷,痛到无法呼吸的回首。
“本宫知道你一直怀疑是秦家人做的手脚,呵,其实,是凤清,是你唯一的兄弟!他在数年前,就已经想要除掉你!”
凤决背过身,默默地闭眼。这件事上,他不是没怀疑过凤清的,只是他总以为,当年站在千秋下那个白净柔弱的弟弟,不至于那么狠。
“凤决,你凭心而论,你从小到大,本宫待你不好么?”
他冷冷地转身,君王之气逼人:“你何以一再地示好,你我心知肚明。大军断粮,没有秦太尉的默许,旁人能轻易做到么?还有,拿家人的性命威胁王才来杀朕,也算待朕好么?”
秦家虽然势大,却不能名正言顺地做皇帝,秦皇后膝下无子,她需要拉拢一位皇子,将来做秦家的傀儡皇帝。秦皇后曾经更属意的人选,是凤决。
“你拉拢朕,只是因为朕幼年丧母吧?”
秦皇后以为,没有生母的皇子,会更好控制。虽然陆昭仪一味地巴结她,她表面上也顺水推舟,其实她烦透了这个有圣宠、有儿子,风光快活的女人。
“你不仅没有生母,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出身。”秦皇后流露着轻蔑的神色,既然秦家没救了,她也不想让凤决好过。
“你娘一直被人骂作是妖女,因为,她是星蜀人。你是星蜀女子生下的孩子,你娘若不死,你也活不下来。”
她看着凤决不愿置信的样子,淡然嗤笑:“你何必自欺欺人呢?星蜀人的眼睛,颜色是不一样的,你很清楚,本宫没有骗你。”
“星蜀男子都是野人,星蜀女子,都是妖精!”
凤决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琥珀色的眼中是森森的阴鸷:“你可知是在找死!”
秦皇后面色发紫,却为了他的怒火生出些快意。
“迟早不是个死么?”她艰难地说下去,“本宫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赐死虞美人的,不是太后,是你的父皇!”
“你胡说!”他额角青筋暴起,他不信,凤崌再怎么软弱,不像个皇帝,可凤崌一定是爱着虞美人的。即便当时凤决年幼,他也看得出来。
“哈哈哈,你不信……可以去查的,宫中……宫中当年在场的老人,还没死光……”
凤决失魂落魄地松了手,默默地转身,近于麻木的脸上唇角勾了勾,想笑却没笑出来。人这一生何其寂寞,又是何其孤苦无依,就连父亲兄弟尚不可信。还真是个……孤家寡人啊。
他默默地往外走,仍听见秦皇后在身后喋喋不休地骂着:“你以为他疼爱你?他只是需要你杀回宫来救他的命!他连见都不想见你一面!他不是你心目中的慈父,他也不是个英明皇帝,他这一生,就是个窝囊废……”
黑夜袭卷了金碧辉煌的宫殿,早春的寒冷并不亚于冬天。一道道高墙,一条条石径,风刮起来真冷,简直顺着毛孔,一直冷进了骨髓里。
仿佛,只有正安宫的门在为他敞开着,只有这里,才是温暖的。
纪千尘白天睡多了,这会儿睡得并不沉。凤决宽了衣,悄悄上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
“不是说天天守着我,哪儿都不去的么?”她嘟囔着撒娇加抱怨,“我还以为你在宫中走迷了路,遇见哪个神仙姐姐,不回来了。”
她这是在和自己的想象吃醋?
纪千尘没听见回音,在黑暗里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被他身上的寒意冰得一哆嗦。
凤决发现她的反应,往后退了一点,怕自己身上冷,冻着她和孩子。
“我去了趟碧波殿。”他一下子想起方才她那股子醋劲,又像个妻管严似的补了一句,“我就见了凤清,没见别人。”
纪千尘抿着嘴默默发笑,却奖励似地伸了手过去,抓住他的左手贴在掌心暖着。
“我还去冷宫了,见了秦皇后。”他老实地交待,好像说不清楚,她便真的生气了。
“嗯。”
“秦皇后说,我娘是星蜀人。”
“……”
凤决说得极平静:“她说我是星蜀人生的孩子,星蜀男子都是野人,星蜀女子都是妖精……”
“放她娘……”放她娘的屁!纪千尘只想像当初在池边骂刘嬷嬷那样,回敬秦皇后一句:“你才是野人,你全家都是野人!”
纪千尘睡意全无,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注意了一下身为皇后的端庄形象。她想起,貌似很久以前,她也曾当着凤决说过“星蜀那些野蛮人”。
她凑过去,柔软的手臂环到他的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像在为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撑腰。“别气,待我养足精神,明日去冷宫,帮你骂回来。”
“……”凤决怀疑她那个神仙的反应能力是不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低下头,睁着眼目不转睛地对着她,想让她在黑暗里看清楚他眼睛的颜色与汉月国的人不同。
“我的眼睛,生的和我娘一样。”他轻轻的声音,比此时屋顶的霜露更幽凉,“我的手上染满星蜀人的血,我杀的星蜀人数也数不清。”
纪千尘圈住他,给了他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她说话依然又轻又淡,像寻常夫妻睡前的耳语。
“你是子衡,是我的郎君。”
无论星蜀人还是汉月人,也无论做过什么,杀过什么人。
凤决依恋这个怀抱,也依恋她温软的唇,他在她的唇上厮磨了许久,又开始继续说话。世界这么大,世上的人这么多,他却只有她可以诉说。
“秦皇后还说,当年是父皇赐死了我娘。我去查证过了……是真的。就在皇祖母的慈清宫,他赐了她一杯毒酒……当时很多宫人都看着……”
纪千尘想起凤崌寿诞那夜,她在湖边见到的男子,他真不像是个如此狠心的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如今她不得而知。她也没办法评说,没办法安慰。
她搂住凤决的脖子,双瞳剪水:“所以,子衡要对你孩子的娘好一点,多宠爱一点,日后,你的孩儿才不会伤心。”
凤决轻抚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虽明知她是故意这样说,来宽他的心,他仍是将她疼进了心里。
上苍给了他多少孤苦无依,全拿这个女子尽数补偿。
他埋头去吻她,吻到俩人都是意乱情迷。他重重地喘着停下来,轻按着她的肚子问她:“这些日子欠的,你几时补偿给我?”
她红着脸,老实交待:“太医说了,三个月以后……就稳当了。”
凤决听着她软糯的声音,看着她娇羞的神情,又是一阵口干舌燥。他抱着她叹气,这辈子完了,一颗心全在这人身上了,无药可救了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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