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李家诸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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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见晋阳公主只六七岁的模样,秀美可爱，温婉端丽，身为帝女自有一股气度,果然不像看到其他人时一样用鸟屁股鄙视之。

尹羲带着她去摸了摸青鸟身上的羽毛,青鸟退开一步,可是没有露出顽劣姿态。

晋阳公主喜道：“姐姐,这神鸟真美！”

尹羲说：“他叫阿青,他好像也不排斥和你做朋友。”

青鸟微微放压了身子,尹羲将小公主系在自己身前上了鸟背，青鸟展翅一飞,翱翔上了云霄。

待最初的恐惧退去,才能享受天空的浩渺广阔，白云是这么近,偶有一朵掠过她们的身旁。

晋阳公主心情激动,好奇的问：“这天上有天宫吗？”

尹羲想想这个世界观估计是有,淡笑道：“天宫不是凡人可以去的，我就没有去过。”

晋阳公主又指着远处的黑点，说：“那儿有雕，我居然和雕飞得一样高了。”

晋阳公主这么一说，青鸟扇了扇翅膀,不一会儿就穿过一大片低空云层,晋阳公主觉得四周更冷了,还是尹羲手抵着她的小腹传来真气为她驱寒。

尹羲说：“阿青,你跟凡鸟较什么劲。再往上飞，公主就受不了了。”

青鸟这才身子一歪，缓缓飞下来，只见前方山脉绵延,峥嵘奇秀，那千丈绝壁像是盘古大神用开天神斧将之砍切开来一般，陡峭巍峨，刚阳挺拔。

青鸟落在华山南峰之上，尹羲带了晋阳公主下了鸟背，晋阳公主脚都有点发软了，可是仍然为这险峻奇秀的景色所震撼。

环顾四周群山起伏，如无数苍龙藏地，一片云霞飞过天空，光霞所及，像是为华山披上了金光战衣。

晋阳公主说：“我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大，这么美。”

尹羲说：“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要热爱这个世界，也爱自己的生活，不能放弃。”

晋阳公主问道：“姐姐是神仙吗？”

尹羲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玄门中人。医道不分家，可以给你父皇和你治一治病。以后你回宫后，在读书之余也要开开心心的玩，你母后在天之灵就会非常高兴的。”

晋阳公主看看天空，别人若是这么说，聪慧的她半信半疑，可是尹羲说的，她就全然信了。

晋阳公主道：“兕子要是像姐姐一样，在外面多姿多彩就好了。”

尹羲抚着她的头发，说：“那你能舍得你父皇和兄弟姐妹吗？”

晋阳公主想一想李世民，她又觉得很舍不得，自从没有了母亲，她对父亲的依赖极深。

“姐姐就舍得尹相爷和夫人吗？”

尹羲笑道：“我已经长大了，会舍得一些，但是我会回去看他们的。”

……

尹羲带着晋阳公主外出一整天，回相府时，奶娘才急的什么似的。

李氏也过来说，今天太子、蜀王都曾到访，吓了府里一大跳。

尹羲请了奶娘带公主下去洗漱，晋阳公主冲她捂着嘴，点了点头，这是保密的意思。

尹羲才和李氏说：“我就带她去看看我师父，公主身体不好，我请师父赐点药。”

李氏劝道：“到底是公主殿下，若没有个分寸，我们担待不起。”

尹羲说：“娘，待后日，我们就送公主回宫。”

翌日尹羲没有外出，与李氏带着晋阳公主在亭中写字做画。七月底虽然酷热，但是搬了冰块在四周放着，也有降温之效。

李氏也是才女出身，一手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在她的精心教养下，尹羲才能符合书生嫖/文女二的条件。

李氏正在指点晋阳公主写字，公主三岁启蒙认字，现在学书也有两年，握起笔来也十分有架式了。

尹羲则在一旁做画，正是仕女图的好题材，公主习字还要坐许久。

尹羲将李氏、晋阳公主都细细勾勒出来，已给她们的衣服上了色，李氏走近一瞧，笑道：“你怎么把我也写进去了？”

尹羲说：“只有公主一人，在画里显得孤单。”

忽见管事嬷嬷急忙赶过来，说：“太子殿下来访。”

李氏忙说：“快，准备迎驾！”

尹羲也不禁放下画笔，暗想：昨日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李承乾不是同性恋吗，找我干什么？再说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从来不像某些空间清穿女一样仍然会对有老婆小妾的皇子感兴趣。

尹羲心中吐嘈，仍然起身准备迎接，李承乾已经带着随身侍候的太监进了花园来了，昨天他来过一回，由尹铎在花园招待，还坐了许久。

李承乾打定了主意，往尹相府跑一跑也没有什么，就算父皇问起，他一可以说来看兕子，再不成，尹羲不是医术高明吗，他也可借腿疾说事，父皇总要相信几分。

四弟自来最受父皇宠爱，因为他没有腿疾，又是母后所生的第二子。舅舅还偷偷让他防李恪，可是谁都知道父皇对母后的偏爱，父皇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有母后在世时，他能听进她的话。

父皇就算对他不满，也断会跳过李恪传位于李泰，况且炀帝、父皇都是从同母兄长手中争夺帝位，这已经没有同母的情份可言了。

尹羲、李氏带着家仆婢女见礼，李承乾走到晋阳公主身边，问道：“兕子在相府住了两天，一切可还习惯？”

晋阳公主说：“大皇兄放心，兕子过得很好。”

尹羲说：“殿下突然微服驾临寒舍，可父亲现在还在尚书台衙门……”

李承乾看看左右，说：“孤不是来找尹相公的，一来是看看兕子，二来是来拜访尹姑娘。”

尹羲干干笑道：“殿下折煞我了。”

李承乾说：“孤有几句话想私下请教姑娘，不知方不方便？”

尹羲说：“方便是不太方便，但是既然是殿下这么问，想必有些急事。”

李承乾觉得这女子实在不太会说话，但是他居然没有感到生气，任何人对神仙颜值的人总会宽容得多。

李氏带着下人先回避之后，只余下尹羲、李承乾、晋阳公主。

李承乾极忌讳别人提他的腿疾，这时面对如此佳人也有些难堪和自卑，但他还是开口了。

“听说尹姑娘擅于医道，孤这腿疾，姑娘能不能治？”

尹羲觉得自己给现在看，出短命的晋阳公主调养身子并不是什么大事，现代人还喝中药调养呢，她又不是给老男人献长生药。但是她助李世民的驱了三鬼的事官方说成她治好了皇帝的疾症，现在她是长安贵族中的名医了。

尹羲想到自己也摔断过腿，洛凡那神药给她一夜就治好了，不过那是她男朋友，又不是李承乾的男朋友。

尹羲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

李承乾也不是不能接受否定，但是她这话却奇怪了。

李承乾问：“这是不能治吗？”

尹羲道：“我炼不出这种治骨伤的药。”

李承乾奇道：“是何药？你若缺什么药材，我尽可满足。”

尹羲叹道：“要两千年的恶蛟妖兽，别说我没有见过，我见了估计也降不了。我真能降了，我不知怎么制药，要加什么药引。”

李承乾想了想说：“虎骨没有用吗？”

尹羲解释道：“虎骨也是强筋健骨的良药，我估计那药与虎骨膏之类的有相通的地方。想必殿下也用过虎骨，但是不能根治。如果是恶蛟炼成的膏药，当然更高级。”

李承乾本来没有苛求自己一定要治好腿，可是听了尹羲的解释反而生出更强的愿望，追问道：“你们师门也没有人能做到吗？”

尹羲摇了摇头，她给李世民和晋阳公主吃的药都是本派自制的，虽比普通大夫的药强些，可还属于凡人的药，洛凡那不是凡人的药了吧。

她就算真的有，开了将仙药用在凡人身上的先例，也是祸非福。

“我派有缓解湿气入侵时的疼痛的药，我估计慢慢调整也能恢复八成。”

李承乾这才有些盼头，说：“姑娘若能为孤寻到治伤的药，孤必有重谢。”

晋阳公主喜道：“大皇兄的旧伤要是好了，我也要谢谢姐姐。”

尹羲连忙摇手，说：“别对我欺望太高了。”

正说到此处，守在尹府花园门口的太监来报，说是魏王驾到，尹羲差点想要挠头发。

这李泰虽然“宠冠诸王”，但是长得“腰腹洪大”，绝对不是她喜欢的精瘦美男子，当日在宫中她和旧识蜀王、吴王还说了两句话，可是她没有多看李泰一眼。

李承乾冷笑一声：“呵，四弟居然都赶到相府来了，也不知他要来干什么。”

尹羲暗想：你来求治腿的药，难道李泰是来求减肥药的？

也不知道李世民对公主的审美这么在线，最宠晋阳公主，但是对儿子们的审美怎么不在线，长期最宠李泰。好吧，也许李世民就是英主，他看男人是不看重脸的，而是看才华。

李泰才华横溢，聪颖绝伦，是皇室的“最强大脑”，巧又是太宗最敬爱的原配发妻长孙皇后所生，并且自小尊师重道，博览群书。就算换作是现代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儿子，要不喜爱都难，李世民也是平常的爹。

尹羲在这信马由缰地想着，李承乾看向尹羲，问道：“尹姑娘不请四弟进来一见吗？”

尹羲回神，说：“殿下在这儿，还是殿下做主吧。”

李承乾让太监引李泰进园子，尹羲见尹铎陪着李泰进来，原来尹铎是国子监的学生，李泰也喜爱文学，擅书画，现在正值李世民命他主持主编《括地志》的时候。他表面上为人谦恭，前往国子监见各位博士官员，听取他们的意见，今天尹铎难得去国子监就见着他了。

李泰召他相伴，他总不能拒绝，待到中途说想去相府看看同胞妹子，尹铎也不能说不成。尹铎本来在京城各大豪族中并不起眼，因为尹相虽然地位不低，可是尹家并不是一二流的大士族，只能排在三四流之间。

双方互相见礼后才入座，李泰见亭中放着笔墨，晋阳公主说李夫人刚刚教导她写字。

李泰拿起她写的大字一看，赞她进步不小，李泰再看尹羲画的半成品，这显然不是晋阳公主所画。

“原来尹姑娘文武双全，这仕女图画得这样好。”

尹羲微笑道：“尚未画完呢，听说殿下也是此道高手，我这是贻笑大方了。”

李泰眼睛一亮，问道：“尹姑娘怎知我喜爱书画？”

尹羲心想：当然是史书上写的。尹羲这才回神过来，原来李泰虽然聪颖绝伦。现在到底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开始主编《括地志》也尚未编好。反正李世民自己十九岁就领兵独挡一面，二十一岁和李建成一起为李渊打出局面，扶着父亲登上大位。李世民的几个儿子李承乾、李恪、李泰、李治也是年少有为，在同龄的条件下，在才干上比康熙的儿子们只怕还要更强。

最“软弱”李治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在身体不好的前提下，还能把大唐的疆域推至顶峰，这个“软弱”的人利用武后大肆打压太唐朝时把持朝政的豪强门阀，稳定了李唐的根基。在李治在世时，武后始终不敢越雷池，甚至在他去世之前，武后稍有不慎，他都可以在死前除去她。

尹羲说的那话虽无奉承之心，可是别人不知她读过历史，她一个官家小姐知道一个少年男人的特长怎么看都有点爱昧。

尹羲才补救：“我是听……哥哥说起的，好像不是……是吴王还是蜀王说的？我也记不清了。”

李泰却心中有几分得意，对尹羲更生几分好感，说：“姑娘何不完成此画？”

尹羲笑道：“此时两位殿下在场，与我刚才的心境完全不同了，下笔也就不连贯，还是过后再画完这幅画吧。”

李承乾说：“四弟来相府难道不是来看兕子，而是想和尹姑娘谈论书画？”

李泰微笑道：“皇兄除了来看兕子，还找尹姑娘做什么呢？”

无论是尹寒山还是救了李世民的奇女子尹羲都有结交的价值，李泰被宠出了野心，他觉李承乾有腿疾，而自己是正常人，他当皇帝怎么也比李承乾体面。他是嫡次子，无论是受宠程度还是身份上都比李恪更有资格。

李承乾凉凉看了李泰一眼，说：“尹姑娘医术高明，孤顺道找她把把脉。”

李泰忙说：“皇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尹羲低垂着头，绝不亲口说出李承乾请她治腿的事。

李承乾说：“孤只是有些劳累，多休息就好。”

李泰说：“皇兄前些日子为父皇监国半月就劳累了，父皇可是常年累月的操劳，皇兄确实要好好调养了。”

李承乾知道他这是说他没有足够好的体魄坐那位置。

李承乾凉凉道：“多谢四弟关心，孤只偶有不适，平日身体康健，不至于上朝参见都劳累，还要乘桥去朝所。”

李承乾也意有所指，原来李泰长得胖，李世民担心爱子上朝参拜的时候会很辛苦，特别准许他乘着小轿子到朝所，真是宠他到了奇葩之境，也难怪他要生出野心来。

晋阳公主年纪虽小，但是发现了亲哥哥们暗中不对付，插口说：“皇兄们不要说这些了，陪兕子写字吧。”

尹羲也忙让丫鬟们换了盏茶，谈起茶道和养生上的事来。

李承乾听她说起受过骨伤后需要注意的事项，本来有意要怼李泰的，这时反而听得认真了，毕竟有机会减轻自己健康上的隐患，正常人都不会拒绝。

尹羲讲了一些骨伤的调养治疗方法，又说起肥胖的事，李承乾不由得看了李泰一眼，老四以为他摔断过腿，有了腿疾他就有可趁之机了，原来肥胖也是病。

尹羲前世的老公是名医，她自己有兴趣也念完了西医科的课程，只是因为当时她年纪太大了，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受不了体制内医生一步一步的辛苦才没有成为医生。但是她都能通过丈夫获得第一手临床前沿的信息。

尹羲说起肥胖带来的一系列的伴生疾病和基本原理，李泰从前没有觉得自己胖会成为自己妨碍，他是皇子，就算胖一些寻常的妻妾照样粘着他，父皇又最宠爱他。唯有健康是别人给不了的，只有自己少吃多动，慢慢改变。

尹羲用健康养生话题总算把场面镇住了，没有让两个皇子将自己家变成暗中较劲的战场。

他们一呆两个时辰，点心、水果、茶水都吃了不少，也如厕了好几次，总不能在府中吃晚膳，于是才告辞。

尹羲便让他们明天上午有空的话，再来接晋阳公主回宫，她后日也要回山去了。

……

晚上，晋阳公主睡不着，小心粘近尹羲，回宫后她又要过从前的日子了，父皇也不能终日陪着她，她身边除了嬷嬷宫女也无旁人。她是养在皇帝身边的公主，嬷嬷宫女都不敢越矩，她没有亲娘，也有一种小女孩无法说清的孤独。

尹羲发现她的小动作，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公主睡不着吗？”

晋阳公主喃喃：“嗯。”“为什么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