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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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而流泪，这情景可不在段谨的预料之中，见曾依斐不按套路出牌，倒让段谨手忙脚乱起来。

段谨显然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你哭什么，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曾依斐心知肚明，这是喜极而泣，明知道这样很失礼，却依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段谨实则最见不得她流眼泪，两行珠泪轻易让他故作出的镇定全然崩塌。

段谨摸索着从身上掏出帕子递过来，声线压低，“冬日里哭泣，冷风一吹怕是脸要膻了。”

曾依斐收好情绪，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双手接住他递过来的帕子。

帕子娟秀，用料讲究，上绣一朵淡粉色荷花，一侧还衬了一朵荷叶，花叶间竖了一只莲蓬。常见的图样，却绣工轻巧，栩栩如生。

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这样自然接过，握在手里，仿佛还有段谨手上的温度。

“你姑父的事我听说了，节哀。”段谨负手而立，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字眼儿不对，就触碰了她的痛处。

“多谢三皇子。”曾依斐微微福了福身说道。

“还有……”段谨微叹了口气，又言，“二哥退亲的事，我也听说了。”

“这件事现如今已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曾依斐淡然一笑，不以为意。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今日已经与兰心姐姐说好，我要进太子府，照顾宣儿还有兰心姐姐。”曾依斐如实说道。

段谨一怔，眉头微锁，若有所思，“太子府可不是太平地方，太子妃整日要吃人一般，旁人躲还来不及你还往里挤。”

“无妨，有什么事我且躲着就好了。”

曾依斐黯然一笑，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对了，三皇子穿的这样单薄是要去哪儿？”曾依斐这才意识到，段谨未着外穿的长袍，整个人如寒峰劲松似得立在那里，双耳轮通红。

“我常在北方边关行军，早已习惯极寒的天气，这才哪到哪，”说着，段谨又硬着头皮刻意将身子挺直了些，胡乱指了指旁边铺子，“正好出来买些东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曾依斐抬头看去，是胭脂铺，“三皇子来买胭脂？”

段谨这才发觉不对，也侧头看去，果然是胭脂铺子，瞬间有秋风落叶吹过面庞的尴尬感。

曾依斐握着手上帕子，又见着旁边胭脂铺，好像瞬间明了了什么。这帕子样式阴柔，看着像姑娘家的东西，段谨尚未娶亲，来胭脂铺买东西，想必是要送给这帕子的主人……

曾依斐手指摩挲着帕子上的荷花，心上一阵抽痛，虽然如此，依旧没忘了正事，勉强扯起笑脸。

段谨尚未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便见曾依斐抬眸郑重道:“三皇子，我有要事相告，上元节那天千万不要出门，即便不得不出门也不要让人知道你的行踪，更不要走平日从府上入宫的必经之路——北街。”

“为何？”段谨很是认真的听她一字一句叮嘱，十分不解。

“他们都说我不祥，我也确实有些能力，你就当它是预知吧，”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知如何解释，只好自嘲糊弄过去，随即又无比郑重嘱咐，“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切记。”

“好。”段谨对上她漆黑的双目，在黑亮的眸子里发现自己的浅影，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他的每一个字。

得到他的回应，曾依斐这才松了口气，又想起手中握的帕子，这样的东西，她留着似乎不妥，于是便又将它重新递还回去，“这帕子还是还给三皇子，我留着怕是不妥。”

怎么个不妥，段谨听了不明就里，她递过来也便抬手接了。

段谨明明还想跟她说些什么，只见曾依斐见他接过帕子后便福身下去，“那依斐就先行告辞了。”

未等段谨开口，曾依斐便转身离去，临行前还瞥了那帕子一眼，转身的瞬间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悲。

喜的是与梦中的少年郎重逢，悲的是许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段谨轻轻叹了口气，怔怔的望着曾依斐清丽的背影出神。

自从他听闻二皇子与曾依斐定亲的那天便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明明暗自筹备了许久又亲自像父皇请命去边关行军打仗，为的就是得以立下战功归来后风风光光的将她娶进门。

曾依斐从小无父无母，曾依柔去世之后便不知哪里来的风言风语开始传她不吉，他在边关拼了命的奋勇杀敌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荣耀，堵住那些悠悠众口。没曾想，在前线拼命时，却听见她与二皇子定亲的消息。

这让原本便有伤痛在身的他又大病一场，好在不久又传来了二皇子退亲的消息，他这才挺了过来。庆幸之余又心疼曾依斐饱受流言纷扰。

泊远手捧着披风躲在墙后盯了这边许久，见曾依斐离开才一路小跑过来，将披风搭在段谨身上。

段谨这才回过神来，方才为了适时的出现在曾依斐面前，又说了这么会儿话，都快冻得僵了，眼下四下无人，他才终于卸下伪装，哆哆嗦嗦的抖如筛糠。

泊远自小便跟在段谨身边伺候，他的心思他再了解不过，见自家主子这般要强，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段谨见他也不是外人，也便不要脸了，只斜着眼喝道:“笑什么笑！”

泊远依旧笑道:“奴才笑您打肿脸充胖子，您见了依斐姑娘便匆匆跑下来，奈何弄巧成拙。”

“什么弄巧成拙？”段谨边问着，边朝茶楼走去。

“您掏了帕子，却是个女子用的样子，她问您去哪，您却指着胭脂铺子说要买东西，依斐姑娘向来心思细腻，这样一来怕是要误会了。”“误会什么？”段谨显然有些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