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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支持正版阅读,谢谢!饭菜与肉食的香气飘满横廊,翠绿的韭、葵,外酥里嫩的煎鲫似还滋滋冒着油汤,松软的雀肉油莹的汤汁,回字纹镌刻的青铜壶盛着米浆,与清香的梁饭依次摆满小案。
宦侍最后摆上盛浆的铜碟与一双木箸便纷纷退出凉亭。
“公主,可需奴婢留下侍奉。”
燕攸宁还未来得及让她不需跪,她已跪下在席前,伏身询问。
案上,饭食与用具皆是摆在了燕攸宁的面前,她无奈将其移动摆至伏缉熙面前去。
与琇莹道:“不必了,你下去吧。”
琇莹伏着未动,约莫也就一息的功夫直起身来看向伏缉熙,“公主,他不会伺候您。”
琇莹有了危机感,觉得自身会为他所代替,有伏缉熙在时她都会被打发离开。
明明他什么都不会做,与公主一般像个主子。可公主偏偏就留他。
以色侍人,终不会长久。她才是公主身边贴心而长久服侍的人。
伏缉熙并没有看她,端起手边燕攸宁移过来的铜壶,往小铜碟里倒了小碗的米浆凑到唇上品饮。
加了糖,丝丝的甜味。
一举一动都是十分的引人注目与欣赏,像是会动的画儿。纵然已是常见这人却也仍旧会为此失神,公主对他的宠爱令她生出嫉妒与怨愤。
“我不饿,叫他吃的。你难道要伺候他么?”
燕攸宁从伏缉熙的美色里收回神思看着琇莹,琇莹见佳肴美馔竟然是给他一人备的,垂眸起身,“诺,奴婢告退。”
望着她的背影,燕攸宁又追说道:“他是侍,但与你的侍并不相同。”
琇莹略有顿足,明白了她的话,离开庭院。
伏缉熙听着却甚为不高兴,但也只是不说话。燕攸宁看他端着陶碗夹菜吃饭,沉静内敛,便撑起下颌盯着他看。
“我想喝雀羹。”
盛着雀羹的汤钵里放着一柄铜勺,伏缉熙的目光扫过并不理她。
“饭菜如此鲜香可口,我只瞧着你享用可是对我有些不仁义了?”
伏缉熙夹起一块雀肉塞进她口中,又觉此举意气用事向她撒气了,看着她怨怼的视线后,“对不起。”
“你戳痛我了。”燕攸宁道。然而实际他有很小心,塞得也比较精准,木箸仅仅是碰到她的唇肉而已,不至于弄疼她。
“羹汤里有勺子,你可以自己喝。”他转移了话题,这是他回避上一个话题的对策。
“今日的手不太想被使唤,今日的脑袋想要使唤阿玉,今日的嘴巴想要喝阿玉喂的汤。”
伏缉熙觉得她实在是有些太腻了,便放下碗舀起一勺汤羹递到她面前。
燕攸宁瞧着铜勺里的汤,“阿玉不给我吹一吹吗?”
她见捏着勺柄的玉指捏紧了却并无动作,便凑前去张口要吞,他蓦然往后撤了手,洒落点汤水淋在案上与翠色的韭菜上。
“你不怕烫吗?”
“是阿玉想烫到我。你是我的侍人,该伺候我。”
伏缉熙屈从了,吹温了汤后又递给她,看着她喝完。燕攸宁抬眸瞧他,舌尖舔了舔勺底,“幼雀鲜美。”
伏缉熙敛眸收回勺子,略有停顿还是将铜勺放回了汤钵。
燕攸宁不再搅他吃饭,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时不时让他夹个菜,自己喝汤还会递到他面前让他喝。
正当伏缉熙用完了膳捧着小碟在喝米浆,燕攸宁命宦侍将残羹收拾下去时,庭院外飘来青涩的少年声音。
“阿姐,阿姐!你回宫我竟是最后一个得知,太过分了!三月不见可想死我了。”
只见青衣黄带的束冠少年跑进庭院穿过花坛,一直翻过横廊围栏站在燕攸宁面前。
又突然看向一旁的伏缉熙,“这人……这人是谁?”
比太子阿兄还秀美。
他行至伏缉熙身前打量着他,又问燕攸宁:“哪个公卿士族的?”
喝米浆罢了,像是高座瑶台饮琼浆玉液似的,比太子阿兄还有派头。
“返燕路上买的流放犯人。”
“……阿姐,我真没见过这样的犯人。”
“现在不是见到了。”
燕洵抿了抿唇,忽然蹲到燕攸宁身侧低声说着:“阿姐,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他抓住燕攸宁的臂弯将她拉了起来,“我们找个无人地儿。”
燕攸宁看了眼伏缉熙,“什么事还躲躲藏藏的。”
燕洵不说,拉着她一直出了凉亭,燕攸宁无法,见庭院外走过的一宦侍吩咐他进去里头看着伏缉熙。
寻着一无人墙角,燕洵才道:“这件事只能告诉阿姐,阿姐一定要帮我。”
“说吧,出了什么事儿。”
“前月,我与两三友人去城东的河里捞鱼玩儿,共捞得六七条,我挑了其一带回余的叫他们分了,然我那条半途便死去,剖开后肚里是一柄五寸珠玉镶嵌的匕首。
我回宫后将此事告诉阿娘,阿娘寻了个方士为此卜了一卦,大凶。方士说若我继续居于王宫,未来必定遭祸。
阿娘说这事不能求两个王兄,我便只能来找你。阿姐,你能不能求求父王,让他给我个封地让我带着阿娘去封地居住。
我,我怕死。”
燕攸宁凝眉,“不会是有人要害你吗?”
“阿姐还不知我嘛,我从未树敌年纪又小谁会没事要害我?”
“封邑这事,该是找太子阿兄更好,你既未成年又无军功,这要如何替你向父王要封邑啊。”
“两个阿兄都是男子,与他们说这事儿定然要怀疑我的动机,阿娘说只能找阿姐你。阿姐可以提议父王给我个立功的机会。”
他抬头希冀地看着燕攸宁。
燕洵如今不过才十五岁,要说去战场上立功燕攸宁是不放心他的。可他多耽于玩乐,要说让他出谋划策想也是不可信。
“你太子阿兄不会是那样狭隘的人。”
“阿姐你帮帮我,除去两个阿兄父王最是宠爱信任你了。你也知我贪安乐,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燕攸宁见他是真的很不安,答应了下来。想他生母高姬如今正得宠幸,却也不敢向王提这事。
也因着高姬得宠,八成父王不会放人走,更别说给年纪尚小又无所事事的儿子封邑了。
父王公与私分得很清。
燕攸宁站起身,他顿时要退,又觉此举像是将遭亵玩的女子,遂未动。
衣物是上好的丝织品薄软顺滑,燕攸宁立于他身前伸手一扯外衣便从他肩上滑落,肩窄腰细清瘦中又有微微的肌肉感,肤软质硬,乳色淡粉。
心生玩味,便抬手,指尖从其上剐蹭而过。眼前人当即有所反应地退后去,对她怒目而视,指责她的轻浮。
燕攸宁抬眸看他一眼,审视过他上身除去几道新旧交叠的鞭痕,并无刺字,尚算干净。
遂将手中薄衫递还,“穿上吧。”,转身回床沿坐着。
伏缉熙敛着眸,心觉羞辱地将衣裳穿好。从小到大,何曾叫人如此亵渎过。
她是,哪国的公主?
伏国疆土之内,所封诸侯,除去天子之女无人敢称公主,她必是境外人。
燕攸宁迎着他的打量,他脸上羞愤之色还未褪去。
“我宫中尚缺一侍人。日后你便做近侍吧。”
伏缉熙未言语,只是侍人倒还可以接受。正想着,燕攸宁抬起一条玉腿,“劳累了一日,捏腿。”
伏缉熙怔住,他从前都不曾指使过下人捏腿。
为君为人之表率者,当厚德仁爱,不以己私苛待下级。
且就床榻与他之高度,他必然得跪着给她捏腿。那般屈辱而卑贱的姿势。
燕攸宁见他不为所动,神色渐冷,“当真是个不听话的,不过如今在外暂不追究你。燕壹,带人下去。”
屋外清朗中略有沙哑的声线应了“诺”,随即便是“呼啦”一声的开门,伏缉熙只来得及看了燕攸宁一眼就被带出屋,再次丢回那马车里。
“琇莹,按腿。”
这是他离去前听见的她最后一句。
琇莹又回到了温暖的室内,行至燕攸宁腿侧跪坐为她按腿。
“公主,他可是不识好歹惹您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
“您可是花了三十金买他,免了他一死,合该对您感恩戴德。”
燕攸宁忽然笑,想着初见他时他与人不同的气度,便不会是为了这种恩惠而感恩戴德的人。
他大概也不认为他需要这种施救。
她倒是看中他身上淡淡的疏离清雅与贵气,“早晚会听话的。”
返燕途中,一连几日伏缉熙都被关在马车里无人送食,本就在流放途中遭折腾的身体已无法承受。马车颠簸地行路中不住呕吐,又只能呕出胃液与胆汁。
他知他是惹怒了她。
整日昏昏沉沉,似乎灵魂已飘离了身体。
这晚,他被喂了些水食,神智回笼些许后一抬眼就见跪坐身前的燕攸宁,她容色姝丽,满面皆笑似一园花开,他却厌恶到反胃。
燕攸宁见他苍白的脸色含恨的目光,朱唇边笑意半分不减。笋白指尖于案前羹碗里沾了满指的稠汁,半透明的汁水滴滴答答递到他唇边,“舔干净。”
伏缉熙依言张口,舌尖舔食她指上的羹水,渴望到好似这么一点也能救命。
如此一番的美色逼人。
燕攸宁瞧着他,指尖倏地探入他口中肆意搅弄,又抽离,牵拖出细细银丝,滴落毡毯。
望着他琉璃似的眸里溢出的憎恨,仍是几分愉悦,转头从碗里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唇前,缓和了语气算得上温柔,“喝吧。”
她将一碗米羹都喂与他食,看他乖顺跪在她身前吞咽的模样,心情甚愉。
羹尽,伏缉熙虚弱的身体在饱餐后犯起困,眼皮愈渐沉重,望着眼前逐渐模糊的燕攸宁,心中的警惕让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
可意志还是抵不过困倦,强打起的精神已是用尽。
眼皮如同千金压在了一块儿,向前栽去。
燕攸宁看着他虚弱至倒下,轻一声叹息接住他的身子,手中微软而坚实的身体不免令心生出些荡漾来。
抬手替他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仰躺于她膝上,看着他如玉雕琢般的脸,指腹缓缓描摹着轮廓。
“公主,”琇莹进了屋来,“米羹可是用完了?”
燕攸宁抬头,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琇莹不明所以却也立刻止了话,四下瞧了瞧未见旁人便往燕攸宁身前去。
公主不是吩咐准备米羹给那个不听话的奴隶么,怎就只见公主?
公主说他多日未进食暂只能喝些稀汤,大晚上让掌柜熬了米羹来给他。
上了前打算要将碗勺收走,却是见着了那奴隶,正枕着燕攸宁的腿睡着了。
“公主他怎能!”
一个犯人一个奴隶,对公主如此不敬。视线触及他的样貌,所有的话又都吞了回去。
长得实在过于美好,纵是心里抵触这奴隶却也控制不住心脏的乱跳。
“收拾了就下去吧。再送壶热茶来。”
琇莹收回视线,低头收拾桌案,“诺。”
不多时提了热茶回来,燕攸宁给伏缉熙喂了些水,命琇莹将人移到床上让她退下了。
兀自撑着下颌望着床的方向,目色淡,买都买了,花了三十金,实在不听话似乎也不太舍得处死。
毕竟听话与睡着的时候还是十分惹人的,先带回去再另说吧,太子王兄已捎来帛书多次催促,言她在伏久待并不安全。
本是想叫他暖床,他却是睡得比她还快,罢了,去榻上睡吧。
次早伏缉熙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环顾着四周。琇莹已在屋里,瞧他醒了低声酸他,“公主花了三十金买你,你既不干活也不听话,还睡公主的床,呵。”
饿了多日实在虚,伏缉熙不理会她。侧头看到了躺在榻上的燕攸宁,眸里露出几分厌恶,叫琇莹收尽眼里更是气恼,见着他的模样心口又小鹿乱撞,只能侧眸不看,道:“真是不识好歹!公主早晚弄死你。”
忽见燕攸宁醒了,慌忙闭嘴。
燕攸宁一睁眼就对上伏缉熙那不加掩饰的厌恶,笑,坐起身来,“你也醒了,留着力气一会儿在路上吧。”伏缉熙收回目光去,不再看她。瞧便是还憎恶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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