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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这是……喜欢温姑娘了?”

太子被崔九溪这么一问,竟没有半点措手不及,倒像是早已想过这个问题的,“我这几天也算想明白了。雪和为了反抗他的婚事,将目光放在了温浓身上。温浓,又只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焉能不受他迷惑,念及幼时交情,我也不能看她陷进去。”

他边说,边下意识地捻着文书的边角,“因此,温浓喜欢我也比喜欢雪和要好,起码,我没有别的目的,也不会欺骗她的感情,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至于喜欢……”

他轻笑两声,“我说过多少遍了,她在我心里就是个小姑娘。懂吗,就这么高的小姑娘。”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也就半人高。

崔九溪看在眼里,心道温浓若是听到这句大概会想要以下犯上了,“殿下,人家温姑娘早就不这么高了,您这话那不是自欺——”

“行了。”太子抬手,“我心里有数。”

我看您没数。

崔九溪心里急,虽然他是单身,但是他看好的一对不能这么曲折啊。

太子又接着去看他的刑部文书,只是现在文书的一角已经明显打皱,太子略略压了压,若无其事地翻过去了。

此时午后的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再看他那张脸,叫人忍不住叹一声风华绝代,岁月静好。

——当然,与他接触多了之后,便很难再这么想了。

苏府。

温浓照常在学堂里等待,打算半个时辰过后再去男子学堂等温渚。

“叩——”轻轻的一声叩门,温浓抬头,便看见苏雪和站在门口,笑着看向她。

“表哥!你怎么来了。”

“表妹去藏书阁等吧,半个时辰可以看不少东西了。”

半个时辰看不少东西的是表哥您,可不包括她。

温浓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是甜蜜的笑意,“太好了表哥,我一直看课本也无聊,正愁怎么打发时间。”

两人慢慢走在去藏书阁的路上,温浓留意到苏雪和与她并行的距离较以前缩短了些许。

“表妹最近还在练习雕刻?”

虽然温浓并没有,但她说,“是啊,多谢表哥送来的护手膏,不然我的手可要遭殃了。”

苏雪和笑了笑,“表妹若是需要,恰好我这里还有几盒。”

这可不便宜,玲珑坊的东西,小半个巴掌大的圆盒二十两银子,而且苏雪和显然没有擦这些的习惯。

温浓笑意扩大,“表哥,这怎么好意思。”

“放我这里也没用,不如给表妹。”苏雪和说完,走出几步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这不是承认了他是专门给温浓准备的么。

温浓还什么都没说,苏雪和先欲盖弥彰地解释起来,“这个,都是我的好友送的,上次那个任公子还记得吗?玲珑坊就是他家的铺子。”

温浓轻轻地笑了几声,挠得苏雪和耳廓微痒,他不知道温浓笑中的含义,是否看穿了他,唯有一张俊脸悄无声息地红了。

重温故地,苏雪和发现他很难再找回从前在藏书阁安静看书的心情了。

他不自在,连坐姿都想调整一下。

温浓则毫无察觉一般自顾自地看书。

她的计划进行到现在,只差收网了,她不能动。

要让苏雪和来追她,追得越曲折,越是难以放手。

“表妹……喜欢看这本书?”

闻言,温浓抬眸笑了笑,“随便找的一本,表哥有更好的推荐吗?”

“你这本也不错,它是由许多的短篇故事编成的册子,最精彩的并不是第一篇。”

温浓说,“那等我把这个故事看完了,表哥就帮我翻到最好看的那一则故事吧。”

于是苏雪和边看书边等待,只是有这个“任务”在身,他看得并不投入。

待温浓将书递过来,又听温浓说,“原来表哥也看这种类型的书,我还以为表哥只看圣贤书。”

他将翻好的书递给温浓,笑答,“自然不是,我发现表妹对我有些奇奇怪怪的误解,上回还说我像月亮。”

“表哥在我心里是吃露水拌着书长大的。”

苏雪和被她逗笑,“听起来就很难吃。”

温浓突然想起来什么,将书放下,“说起来上次表哥在酒楼确实没有吃东西,只喝了点酒。”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解释,“因为表哥关心了我喝过几杯酒,礼尚往来,我也对表哥多留心了一些。”

苏雪和心跳加快,指腹不安地摩挲着纸张一角,“啊,确实没有动筷子,上次殿下准备的几乎都是甜点,不合我胃口。”

温浓微愣。

意识到一个问题,太子邀请了表哥,但准备的却不是他喜爱的吃食,怎么会这样?

现在回想,太子给她们准备的好像当真都是些甜点小食,连酒都是适宜女子的果酒。

难道,太子真正想邀请的……并不是苏雪和?

五月初十这天,是约好去日月湖的日子。

温浓先去苏府见了方氏,她看温浓的眼神已经很露骨,就像是看那种不安于室的妖精一般,眼里有许许多多的警惕,微不可查的厌恶,还有流于表面的笑容。

今日苏雪榕特意打扮过,桃红的长裙曳地,鹅黄的披帛轻柔地搭在肩上,整个人是平日少见的娇柔。

相比之下,温浓还是维持着平日的风格,穿着红白色的裙装,红得饱和、白得刺眼,一朵朵艳色的花点缀在腰间以及袖口。别人穿着显得艳俗的颜色,她稳稳地驾驭住了,并且越发显出异于常人的美貌。

方氏看在眼里,警惕之色愈重,拉了苏雪榕的手说,“去吧,别忘了娘的话。”

苏雪榕行礼告退,与温浓一道上了马车。

“浓浓,我与你商量个事。”苏雪榕稍稍靠过来,能闻出发上是栀子香的头油。

“嗯,榕姐姐请说。”

“今日浓浓坐在兄长那边,留我与殿下……”她话未说完,意思已经尽了。

温浓看着苏雪榕,笑着问,“榕姐姐心悦太子殿下?”

“我也不知道怎么与你说。不过按照娘亲爹爹的意思,我是要嫁给他的。”

苏雪榕的话很值得玩味。

温浓感觉到苏雪榕和魏子吟并不一样,并未多问,笑道,“那浓浓祝榕姐姐心想事成了。”

太子的画舫仍是原来那一条,只是中央多出了一个木制剑架,大喇喇地立在那里,叫人想忽视都不行。

剑架上头横搁了一柄黑金色长剑,套着剑鞘,暗光流转,像是沉默又威严的上位者。

苏雪和显然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笑着走近,“看来雪和要恭喜殿下又觅得宝剑了。”

太子今日一身清爽白袍勾勒金边,玉质腰带勾勒出窄窄一抹腰,看上去心情颇好,“下属在江南购得,今日才送到京城来,还来不及送至府邸,这才暂放画舫。”

说得好像太子府比日月湖还要远许多一般。

苏雪和也不戳穿他想要炫耀展示的心思,口上又夸了几句。

温浓在一旁看着,这剑在她眼里就一个字,贵。

碰坏了赔不起的那种。

眼看太子单手将长剑执起,那修长匀称的手握在剑柄上倒是好看。

他稍稍用力,将剑拔出,只听“锵——”的一声,如金玉碰撞。

冷然的剑光映在太子的眉眼间,那一霎那,他仿佛也变得冰冷、凌厉,仿佛一个无情的江湖剑客。

温浓以为太子会顺手挽个剑花,将耍帅进行到底。

或者去试试它的锋利,削铁削木头都好。

谁知他立马又将剑收了回去,耳边又是一声“铿——”

妙的是,收剑之后剑鞘里头仿佛还有嗡鸣的振动之声。

太子笑了,原本凝滞的气氛如活水般流动起来,他赞道,“这个声响比上一把更为动听。”

???

好像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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