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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淡漠的答话落到宋虔之耳中。
“皇上早就不是从前的六皇子了,召他这位学兄进京,主要是为了对付我。”宋虔之说。
苻明懋神色一变,皱起眉头:“这怎么说?宋大人是周太傅的后代,周太傅虽不是六弟的发蒙老师,也曾有几年授业……”
“殿下莫非不知道,麟台是个什么地方?”
苻明懋沉默了。
宋虔之嘴角勾了勾:“几个皇子肃清,该倒台的倒台,朝廷争斗古来不息,皇上刚登基那几年,需要一个人来替他做脏事。这个人最好身世显赫,祖上有威有德,与麒麟卫一在明一在暗,还皇上一个他想要的朝堂。可惜时不我与,这个灾年,搞不好要改天换日了。”宋虔之话声轻且稳,却如一把大锤,让苻明懋微微喘息。
宋虔之喝了口茶,又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与陆大人才是真正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正愁不知何去何从。黑狄入侵之后,我曾进京,被皇上打发到孟州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做按察使,巡视四州。当时太后有意让我去吏部,十月底到现在,接连有大地动、蝗灾、雪灾,容州爆发瘟疫,我们到容州,本来只是要盯着州府将赈灾粮发下去安抚平民,结果黑狼寨举事……”顿了顿,宋虔之笑着看苻明懋。
苻明懋道:“黑狼寨举事,并非出自我的授意。”
“这个我自然知道,就算是殿下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想到手的是满目疮痍的河山,对吧?”
苻明懋神色间现出迟疑。
宋虔之却不再看他,负手在亭子里走了两圈,眼眺亭外,他目力很好,捕捉到树影之间静静的人影,心里一咯噔,眼神不曾停留片刻,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苻明懋说:“黑狄与大楚有多年的商贸往来,还曾互相协力抑制阿莫丹绒,怎么会突然翻脸呢?不过我听说,黑狄的老王剑伤发作,他的大儿子与殿下的母亲年纪相仿,贵妃到大楚来以前,两人相处如同亲姐弟。小儿子则比殿下小二十岁,他的母亲是阿莫丹绒的小公主,与国王坎达英是同胞兄妹,还是最受宠的小妹妹。”
苻明懋从小生长在皇室权谋之中,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等黑狄现任的王过世,大儿子与小儿子总有一个要继位,现在支持苻明懋的,依照宋虔之猜测,不是苻明懋的舅舅,就是他的大表兄。至于那个小儿子,阿莫丹绒与黑狄、大楚的关系都紧张,黑狄不如阿莫丹绒能打,但有大楚作为牵制,阿莫丹绒不敢直接发兵黑狄,否则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那么嫁妹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坎达英与苻明懋的舅舅年纪差不多,却是马背上的神将,现在仍然如年轻时候健勇。
坎达英只要稍微有耐心一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吃了黑狄。
苻明懋完全没想到宋虔之对黑狄皇室之间的关系这么了解。
宋虔之却在想:还好回容州时去了一趟麟台书库查档。本来是想查苻明懋谋逆,没翻到,却瞎翻翻到了坎达英和苻明懋的舅舅。
真是走狗屎运了。
“宋大人说,六弟他,要对付你?”苻明懋斟酌着小心开口。
宋虔之无奈道:“准确来说,陛下他想要绝对的忠心,完全没有想法的棋子。”
陆观一直沉默地坐着听,一言不发,这时喝完了茶,在常随要添茶时以一只手遮住了杯口。
就在这时,宋虔之说:“此行我和陆大人是钦差,奉旨到容州安抚灾民,其实不然,陆大人身上还有一道密旨。”
陆观不赞同道:“宋虔之。”
宋虔之却没管他的阻止,向苻明懋说:“上个月京城发生两起命案,一桩在宫墙内,想必没有传开。每年宰相都要为皇上推举词人进宫写贺词,今年推举的人中有一位,是民间词人,并非官员。此人写了一封陈情书,无端在宫中被害,而陈情书不翼而飞,只有一个可能,杀他的人是为了这封陈情书而来。据我与陆大人的调查,这桩命案,与几乎同时发生在宫外的领舞歌姬被杀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人惊奇的是,两桩案子里,有两个关键的人物,在进京以前,都住在容州。所以,我与陆大人其实是来调查这两人真实的关系。”
陆观眉头深锁,没有再出声。
苻明懋想了好一会,开口道:“这与六弟要对付大人,有什么关系?”
“这两桩案子,都是皇上一手筹谋,目的与当年陷害殿下一样。”
苻明懋眼睛瞪大,有些难以置信道:“他要陷害李相?”深吸一口气,苻明懋面皮抖动,忍不住怒道,“愚蠢!”
“六皇子小小年纪就因母妃不受宠被早早打发去衢州,逢年过节也未必有机会见先帝一面,他不相信任何人。”说到此处,宋虔之瞥了一眼陆观。
陆观面颊微显得有些僵硬。
“而且,陈情书里不止牵扯到李相,还牵扯到我外祖父。”
苻明懋是真的惊讶了。
“周家先祖至今,只忠于皇帝,无论六皇子是如何登位,外祖父也一定是尽心竭力,守护苻家天下。皇上这次,实在让臣子寒心了。”宋虔之长吁一口气,一缕白烟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父皇在时,常对太傅说,有太傅在,他就不必愁什么。时常对我们几兄弟耳提面命,任谁今后坐他的位子,也一定要待周太傅如师如父。”苻明懋说,手端起茶盏,已经冷了,便让常随换过。
宋虔之道:“可惜,我姓宋。”
苻明懋流露出微妙的笑意。宋虔之这话在表明立场:他不姓周,不会像世代周家人一般以守护君王为己任。
“那么,宋大人……”苻明懋正要说话,被宋虔之摇手的动作阻住。
宋虔之拱手道:“今日偶然相遇,该说的也说了,然为官者不可置百姓疾苦于不顾。无论殿下今日提什么要求,我都不能答应。”宋虔之神色坚决,语气含着一丝无奈,“外祖也绝不会愿意看到我在这里许诺殿下任何事情。如果殿下信任,待战局有定数之日,再登门,我会慎重考虑殿下的要求。”
苻明懋眸底尽是惊讶,他垂下双目,再抬头时已经平静下来。
“是愚兄过于心急,宋大人、陆大人,请下山。”
宋虔之脚步轻快走在前面,陆观在一步之外跟随,两人下山途中没有交谈,直到看到在原地跺脚搓手的何太医,宋虔之疾步走了上去,低声道:“上马,立刻启程。”
奔出数里之外,宋虔之狂跳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无比庆幸苻明懋够君子。
要是隐藏在树林里的那些高手都追上来,恐怕他们这四个人今天就要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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