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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观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肩。在陆观手掌触及他肩头的时候,少年身体明显一僵,继而放松下来,他克制不住流泪,没有哭出声音。
陆观想再多问几个人,正要离开,少年人双手并用抱住他一条胳膊,眼巴巴盯着他,问:“将军会杀了我们吗?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吗?”
少年身后的一员老兵连忙抓住他的手,他力气不小,少年回头一看,他认识这大伯,战场上他曾经无数次救过他的性命,虽然他不知道大伯的名字。少年潮湿的鼻子越来越红,崩溃地扑在大伯怀里痛哭,双肩不断耸动。
“我不会杀你们。”陆观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痛苦的呻|吟也都在这一刻静了。
陆观的鬓角被夜雾沾湿,乌黑发亮,他站着,所有人都坐着,身形显得格外高大,身上穿着的重甲随他每一步前进发出这摩擦的金属声,冰冷彻骨。
树林深不见底的夜色中,浸着萤火虫的微光,不断明灭闪烁。
“明日午后,我会派出一支队伍,送你们先去宋州,走官道,如果途径你们的家,就告诉送你们回家的将领一声,把住址和人名都写下来,等战事平息,朝廷会按照情况发给你们银钱抚恤。”陆观主意已定,这笔钱自掏腰包,南州朝廷估计正穷。
再要问杨文要钱,一个弄不好,杨文挂冠而去,谁又去户部受那个两面煎熬的罪过。
“能、能不能不登记。”有人小声地问。
陆观心念一转,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人是怕朝廷会秋后算账,他们受的骗多了,生怕再受骗。
陆观扬眉,淡道:“随意,不愿意留名的就不留名,只是不留名将来也不会再发银子给你们了,自己想好就是。”
陆观本来想同伤兵们好好交谈一番,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嘴上说什么都是虚的,恐怕这些惊弓之鸟也不会信。
谁会相信前一刻还痛下杀手的敌军呢?
回到营地,篝火已经升起来,看见那丛亮光,陆观便皱起了眉头。继而看见另外两支队伍的领军将领,大家围着篝火而坐,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跳跃,众人喜形于色。
“大获全胜。”陆观方坐下来,肩膀就被许瑞云用力拍了一巴掌,他递过来一碗肉粥,融在水中的米煮得开了花,还有不少肉块,是肉干切块煮软。久不知肉味,那香气扑鼻,勾得人满嘴生津。
“邢老哥打了只兔子,正在那边烤,你先吃点。这是从循州叛军身上搜出来的,搜了不少,足足装了三麻袋。”许瑞云痞气地一笑,挨过来压低嗓音,“被死人血泡过的就算了,不吉利,这些都是干干净净的。等进了循州城,一定要杀几千头猪,再治它几千桌全鸡宴,好好犒劳犒劳弟兄们。”
陆观喝了一口肉粥,身体暖和起来。
火焰的亮光驱走野兽,也吸引来乱舞的蚊虫,尸体虽然就地掩埋了,奈何循州天气还是大,苍蝇在人群中嗡嗡乱飞,有的扑到火上,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有人用潮湿的木棍把烧焦的苍蝇挑出来,凑在鼻子上闻,取笑这指甲盖大小的一点肉竟然也是香的。
继而他又被旁人取笑一定是饿痨病犯了,太久没开荤的缘故。
喝完第一碗肉粥,陆观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没头没脑胡乱地又吃下去两碗,这才餍足地呼出一口气,以手背抹了一下嘴。
柳平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旁边同许瑞云小声说话。陆观眯起眼。
许瑞云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陆观,见他端着碗都睡着了,想是这些日子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太累了。不过现在他顾不上战友,而是把柳平文透着文气的手拉开在自己腿上,从系在腰上的一个干净布囊里掏出来一把肉干,还有一个水头极好的葫芦玉坠。
肉干也就罢了。
柳平文把葫芦形状的玉单独拣出来,丢回许瑞云腿上,那玉站不住,滑了下去。
“……”许瑞云坏笑着慢慢捡起玉来,戏谑道,“就这么好奇?”他眼风朝下一扫,看回到柳平文脸上,柳平文半边脸和耳朵烧了起来,作势要起身。
许瑞云自然是不肯让人走,一把将人拽回来。
柳平文平复下喘息,红着眼睛瞪他,似乎气得狠了,要扑上来咬他一顿。
“哥就喜欢你这样子。”许瑞云收敛笑容,握住柳平文的手,他握的力度很轻,看柳平文不打算抽回去,这才小声跟他耳边说,“这个玉确实不好,但也不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这是我捡的。你不喜欢就不要了。”话音未落,许瑞云随手一抛。
四下里都是乱草树木,手指那么大点的玩意儿,一眨眼便不见了。
“等打完仗给你买更好的,一定叫你满意,不光玉叫你满意,人也一定要叫你满意。”许瑞云认真地端详着柳平文的脸说。
柳平文把一块肉干放在嘴里,慢慢以唾沫润着,肉香缓缓在口腔里散开。
他盯着篝火,呆呆地说:“好些天没这么高兴了,打胜仗真好。”
“当然好,这才开了个头,我们会接连取胜,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爹了。”许瑞云用力握了一下柳平文的手。
柳平文腮帮被肉干顶得鼓起来,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他声音向来是十足的斯文,让许瑞云听着浑身都舒坦。
“很快又能见到宋大哥了。”
许瑞云:“???”他一把从柳平文手里把才给的肉干抢回来,塞回布囊里牢牢裹住,向陆观的方向挪了半个屁股。
柳平文不是贪嘴的人,朝前倾了半个身,侧头看陆观,见他一直看着快要燃尽的火堆。
陆观一只手放在锁骨之下,当胸冰冷的铠甲忠实地护着他的整片胸膛,他触及不到那下面的硬物,甚至戴的时间久了,玉石和身体一个温度,他根本感觉不出那块玉佩的位置。
只是这一场久违的胜利,让陆观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烤兔熟了,众人哄笑着叫陆大人先拿走一只腿,他也没有推辞,吃着吃着,不知道谁弄来的一点酒。
陆观黑起脸,二话不说把酒没收。
气温越来越低,后半夜整个营地轮流安排人巡逻,其余人等就地扎营睡觉。一场胜仗,一顿饱饭,让所有人都迅速陷入黑甜的睡眠。
陆观在榻上躺了一会,屈起一条膝,坐起身来。
榻旁地上他没收的那个酒囊,质朴的雾棕色皮革被磨旧得失去光泽。
陆观呼吸一紧,把酒囊从地上抓起来,扒开塞子闻了闻。竟然是上好的竹叶青,气味芳香。
陆观把酒塞子重新塞紧,放回去。在榻上坐了一会,胸膛中那口热气散不出去,他两条腿不住动来动去,仍无法纾解这股躁郁。
第二次从榻上坐起来,陆观放弃地看了一眼酒囊,拿过来,一口饮尽。他酒量不好,却也还是嫌竹叶青不够烈性。
谁知道刚喝完,就觉得有点晕,跌回到榻上,一只耳朵贴在直接铺在地上榻上。
陆观奇怪地皱起眉头,强撑精神下榻,双手双脚并用伏在地上,他把耳朵贴到了长着草的潮湿泥土上。
从大地深处隐约传来的,是马蹄声。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章啥也没有,还是被锁了两次,搞不明白现在的标准……………………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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