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保护（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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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诺亚表情没变化，从善如流地回答：“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帮您涂药，稍后请您早点休息。”说着站起身上楼拿医药箱。

韩思盈看着他背影消失，粉嫩的唇瓣抿起，环视着安静的客厅心里忍不住发怵。

其实她是想告诉他，谢谢你救我，也请再陪陪我。

她很害怕打雷。

落地窗外掠过两道闪电，几秒之后，轰隆声震动整个世界。棕发少女一愣，猛然打了个激灵捂住耳朵。

星星点点的泪花在她眼眶里打转，澄亮黑眸既仓惶又委屈。

她最讨厌雷雨天，因为这总会让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海德冒着大雨，冲进她家门通知说她父母被污植杀死的夜晚。

当时的闪电比今天更亮，从他进屋后没来得及关上的门外划过，亮得她眼前一片花白。

从那天起她最害怕打雷，每一声巨响都像一把小锤敲在她心上。

轰隆——

毫无征兆地，夜空再度扯起一声雷鸣。少女又是一抖，短促地惊叫着抬腿缩成一团。

她娇小的身体折叠起时，脑后的长发就显得格外长而密，尽管此刻湿哒哒地纠结成缕，依然足以盖住她肩膀和大半个后背。

衬得她纤弱，无助又可怜。

黑发青年走下楼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提着医药箱的右手微顿，什么也没说地快步走到她身边，放下东西的同时捞起一条毛巾搭在她头顶。

“思盈小姐，”他对她此刻的反应只字未提，只一本正经地低语，“头发湿着容易感冒，我先为您擦干。”

韩思盈埋着脑袋任由他握住自己的头发，捂着耳朵颤抖着小声抽泣。

她哭起来从不会有大动静，只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轻声抽噎，除非有意关注否则甚至不会被发现。

诺亚依然没说话，只在尾指无意擦过她娇嫩的皮肤时，体贴地刻意放轻力度。

终于，他为她擦发的大手停顿。静默片刻后，隔着毛巾搭在她头顶。

“思盈小姐，”执事的声音清冽，轻哄时语气别样低柔，“请别害怕。我会在这里陪伴您。”

……原来他知道。

韩思盈一怔，被毛巾和长发挡住的乌眸里，水光涟涟漾过一抹温软。

她被他轻柔地抚拍发顶，过了一小会儿逐渐平静下来。

先前想说却说不口的话，连同着那些被迫独自隐忍的过往，也在此刻压抑到了极点。

或者说，是当有他在，她不再想压抑。

“我爸爸妈妈去世那天夜里，也在打雷下雨……”

少女的嗓音软糯，难过时的失落能戳碎人心：“他们也是被污植杀死的……海德说那种花叫蚀骨藤，意思就是碰到之后连骨头都会被腐蚀……”

所以他们牺牲之后，星际联盟派了十多艘搜寻飞船也没找回半点遗骸。

黑发青年眉梢轻跳了下。但他没出声，只是安静地听，覆在她头顶的大手格外温柔，像在抚慰着受惊的小鹿。

“我的异能是在十五岁生日觉醒的，在此以前星际已经有几千年没有出现过植物系异能者了。我爸爸知道如果星际联盟发现，一定会把我抓进军队，训练成作战兵……”

韩思盈啜泣着抱紧膝盖，被他摸着脑袋委屈地抬头：“所以他和妈妈很努力地想保护我，每天争分夺秒地更多完成作战任务，好提前得到假期把我送去其他地方藏起来……”

星际联盟是由各个星球联合组成，职责是对抗暗物质和维护全宇宙的和平。所以星联的作战兵从来只和最危险难缠的污浊生物战斗。

她的父母是曾经星联最出色的战斗拍档，每年任务又多又艰险，每次出勤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所以总会极尽谨慎地准备。

他们唯一一次突然出战是在三年前，为了能更早得到假期把唯一的女儿送去远离星联的地方，不惜拖着连续作战三次的疲惫身体继续出勤。

那是他们第一次打没有准备的仗，也是最后一次。

“诺亚，海德为了把我藏在这里，用三年的自由和星联做交易……他说只有我取得新的身份，他才会离开萨德星。”

少女小手攥紧雪白的睡裙，一边说一边担心得嚎啕大哭：“可是他是机械师，随时都要跟着战队一起出战……要是我现在被发现，那他就又要再等三年了！”

海德是他父亲多年的挚友，在她父母死后代替他们照顾她，保护她，为她去和星联人口管理局的官员私下交易，替他们工作三年来换取他们默许她利用假身份移居奥拉星。

他是银河系最天才的机械师，骄傲自由，从不屑于被星联所管束。可现在为了掩护她，却冒着生命危险被困在那个冷酷只把人当武器的组织里。

“我的抑制器弄丢了……如果警卫处的人找到，很快就会抓住我的……”

韩思盈看着他，急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怎么办？抓住我没关系，可是我不想连累海德……”

当时他们离开得太过仓促，诺亚只来得及从满地狼藉里带走她的书包，却没有注意那副被打造成眼镜的精神力抑制器不知何时掉落在地。

假如捡到那副眼镜的人有意调查，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她的秘密。

“思盈小姐，请别哭泣。”

黑发执事耐心地听她说完，修长的手缓缓收回。他思考片刻，忽然在她眼前蹲下，冷白的面容微扬注视着她：“您的担忧我了解了……请您放心，这件事我会为您处理。”

棕发少女哭泣的声音小了些，抽抽搭搭地眨眼，清澈的杏眼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眼神茫然又惊讶。

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指望他帮自己解决，只是因为过于恐慌实在忍不住倾诉。毕竟再怎么强大他也只是机器人，而威胁的一方却是宇宙第二大组织的星际联盟。

两者根本没有比较的可能，强行对抗，也只可能连累到他。

想着，韩思盈心情更加沉重，难过地张口想说话。然而出声以前，她却看见他纯金的眼眸眯起，猝不及防露出个异常灿烂的笑来。

她一愣，新月弯的眉眼困惑更甚。

“保护您是我的职责，为主人排忧解难，也是我侍奉您的第一准则。”

诺亚唇角微扬，蹲着身子看她，依然只需要稍仰一点头：“您或许在想，身为机器执事的我，并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来化解这场危机？”

说的是个问句，可他温和的嗓音里，语气却是耐人寻味的笃定。

被当面戳中内心，韩思盈有些尴尬，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鹅蛋脸憋得通红。

对此黑发执事早有预料。他眼睫微垂，狭长金眸里流动的碎光被悄然掩盖，以一种深意的语气平和启声：“那么还请您相信，我会保护您。”

淡定自然，仿佛丝毫没把这当做棘手的难题。

棕发少女怔忪，琉璃透亮的黑眸惊讶又迷茫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诺亚忍不住失笑。

他的视线从她绞紧的手指掠过，含着笑重新抬手，忽然在她头上揉一把：“我在反思，也许是我与您相处的时间还太短，您还不够了解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所以才会让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把悲伤揉进这双漂亮的眼睛。

黑发执事若有所思，身体悄然前倾，大手施力带着少女额头贴近自己。

四目相对，他在她清澈如洗的黑眸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诺亚微笑，薄唇意味深长地开合：“那么就请您拭目以待，看看身为执事的我，能为您做到什么程度。”

……拭目以待……

韩思盈眨眼，秀美的小脸神情恍然，被他攫取视线无法转移。

莫名有一瞬间，她从他光耀的金眸看出浅淡的玩味。

她大脑停滞了几秒无法思考。

轰隆——

屋外雷声继续炸响，明亮的闪电划破夜空，穿透窗户拉长人影。青年俊美的半面逆光，隐在阴影中。

韩思盈一惊，惨白着脸本能地伸手拽住他衣领。

执事轻笑，顺从地张开怀抱任由她扑上来。指节分明的大手在她贴近那刻，温柔又坚定地扣住她后脑，将人稳稳抱住。

电闪雷鸣，奥拉星的春夜诡谲四伏。

与此同时的气层之外，一道波动穿越黑洞，经过漫长的旅行之后，终于抵达了遥远光年外的战舰。

银黑的战舰线条流畅，航行于浩瀚的星河，闪耀着独属于开拓者的强悍气势。

一名副官坐在驾驶室，只见原本透明的前窗忽然变幻，光屏上闪烁起冷亮的蓝光，随后演变成一排文字。

年轻的军人双眼骤然睁圆，抖着声音惊愕高喊：“克、克雷格大人！十万光年外，银河系……监测到殿下的精神力了！！”

他因为过于激动，从座位站起时险些摔倒。

舰艇深处，身着纯黑制服的军官抬头，银丝眼镜后的冰蓝眼眸迸发出奇璨的光彩。

“……具体位置？”他极力保持镇定，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火山熔岩般的汹涌情绪。

“具体……在银河系边缘，”航艇副驾驶官手指在光屏上飞快跳动，片刻惊喜地高呼，“找到了！是银河系一颗叫奥拉星的小行星！”

克雷格握着手里的通讯器，力道大得几乎将其捏碎，沉声坚定地命令：“全员准备，立刻全速向奥拉星前进！”

“遵命！”

战舰内，所有士兵迅速起立，飞快地回到各自位置上开始操作。

黑发的军官眼神晦莫，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下，俊脸终于流露出异常复杂的神情：“殿下……”

终于……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