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接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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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

“你那天救我的时候，真的没用过精神力吗？”

正微笑着撒娇的少女脊背僵了下，但只是几秒，又自然地仰头望向他：“你怎么还在想这个啊？医生都说了那是你伤到头产生的幻觉……难不成你还真相信有人可以净化污植啊？？”

海因茨遇袭那次头部受到重击，记忆产生了错乱与偏差。他起初坚称目睹了救下自己的少女净化污植，为此还被主治医生多留院观察了几天。

“净化异能，那都是古人类编出来的传说，我八岁就知道是假的了！”

卫玲看他一脸严肃，眨眨眼忍俊不禁：“而且再退一步说，即使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点，那也早就被星际联盟收编了，怎么会待在奥拉星这种地方？”

海因茨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忽然就有些烦闷。于是也不再多问，只沉默地抽出手迈步向前走去。

五点一刻，放学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韩思盈也没等到卡萝尔回来。

奥拉公学每年会有两个推荐名额，被荐者只要全科考核A等，就可以不用参加联考最后的实战模拟评比，直接被更高等级的学校录取。

卡萝尔作为全级前五，被学校寄予了厚望。但她的目标是并不承认推荐的瑟西学院，所以一直不肯接受。老师今天就是把她找去做思想工作了。

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韩思盈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今天大概是等不到她回来详谈了，只好找班长商量明天再交表的事。

塞隆从早上起就一直想找机会再和她说话，特意磨蹭到现在，爽快地答应之后顺势就和她一起往校门外走。

“韩同学，你把眼镜摘掉，是因为眼疾好了吗？”

微胖的寸头少年个子高大，和她说话需要稍弯下腰才能让她听清：“我听瓦妮莎说你眼睛不能见光，现在好一些了吗？”

少女原本有些心不在焉地张望着什么，闻言愣了愣，弯唇轻笑着抬头看向他：“嗯，好多了，谢谢班长关心！”

她与大部分奥拉星人不同的东方面孔上扬时，黑眸恰巧被夕光照耀，清亮澄澈如琉璃。

这样一双美丽夺目的眼睛，如果不说，很难让人相信竟然是残缺的。

塞隆毫无预警地撞上她目光，心口都像被根软箭刺穿，整张脸火烧火燎脚步也有些发飘。

尽管他外表十分具有男子气概，但其实背地里最喜欢毛绒绒的可爱小玩意儿。韩思盈从长相气质到声音，都完美地戳中了他内心。

塞隆越看她越好看，无意识地更往她方向放低肩膀，嘴笑得咧开到耳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出校门。

两个人有说有笑，塞隆正紧张地在心里组织语言，想提出等下送她回家，忽然余光瞟见她头顶上不知何时掉了朵嫩黄色的小花。

“韩同学，你头上有东西，”他提醒道，下意识伸手就要帮她摘掉，“我帮你弄下来。”

韩思盈顿了下，迷茫又乖巧地站好：“好，谢谢你。”

高大的少年手指一点点靠近，眼看着就要抚触到她长发。

突兀地，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从旁探出，毫秒不差地先他一步覆在了少女发顶。

韩思盈头顶一重，愣愣地眨眼仰头看向身边。

黑发的执事垂眸注视着她，精致俊美的脸上噙着异常温和的笑：“思盈，久等了。”

他自然地拂下落在她发间的花，手背状似无意地轻抬，彻底把少年靠近她的手格挡开。

塞隆被挥开了手，万分诧异地打量着他，红棕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同样惊讶的还有韩思盈。她并没有料到诺亚真的会来接自己放学，一双杏眼睁得溜圆：“诺亚？你怎么来了？”

“您的腿伤还没彻底痊愈，我不放心您单独回家。”

青年体贴地替她抚顺长发，狭长的金眸弯起：“早上出门以前我就跟您提过，您忘记了吗？”

早餐时他的确跟韩思盈说过自己可以放学去接她，但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已经婉拒了他的好意。

当时机器执事只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微笑，并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所以刚才出校门她也一直在悄悄留意，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这里。

“啊，抱歉！我以为你不会来的，结果还是麻烦你了……”

棕发少女对他的出现很意外，但也很惊喜：“等很久了吗？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就早点出来了，抱歉抱歉！”

“请不要在意，无论接送还是等待，只要是与您有关的事，对我而言都是乐趣并非麻烦。”

诺亚主动伸手取下她书包，轻松地拎在手里：“无时无刻保护好您，不让别有用心的人伺机靠近。这是我的职责。”

他从始至终视线都投注在她身上，没有半分偏移，但站在旁边的少年却诡异地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韩、韩同学？”塞隆的目光在诺亚和韩思盈之间来回游移，犹豫又迟疑地问，“这位是……”

韩思盈一怔，被他提醒才惊觉自己忽略了同学，赶忙歉意地转头看向他：“抱歉班长，刚才只顾着自己说话了……他是我的、我的……”

她说着就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的好。诺亚是机器执事这件事要保密，但她一直也还没想好该给他个什么样的身份。

少女清亮的杏眼闪过一丝慌张，无措似地看了执事一眼，仿佛下意识在求救。

诺亚纯金的眼眸微深，嘴角上扬忽然平静出声：“初次见面，我是韩思盈的监护人。你可以称呼我为诺亚。”

监护人？

其余两个人都是一愣。

塞隆震惊地打量他一番，脑海里鬼使神差地蹦出个猜测来，红棕色的瞳孔剧缩：“你、你是她父亲？！”

这个人的样貌过于完美，以至于攫取他人视线以后，很难让人产生除了美以外的思考。但冷静下来仔细观察，也依稀能看出他深邃五官里蕴着东方人的影子。

但他看着这么年轻，都有韩思盈这么大的女儿了？？这未免也太夸张！

“不，你误会了。”青年的身高并不亚于他，微垂着眸与他平视，“我是她无血缘的法定监护人。”

他说话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唯独尾音三个字念得格外缓慢。

韩思盈有些奇怪，轻拧着眉茫然地看着他。诺亚觉察到她注视，回以惯常的微笑，偏了偏头继续盯向眼前的少年。

这个角度以少女的身高，并不能看清他眼底邪肆的暗芒。

塞隆仔细咀嚼着他的回复，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刺得灵光一现，长着小雀斑的圆脸倏然白了白，不可思议地瞠大了眼。

奥拉星规定的法定监护人，除了父母等的血缘亲属之外，还有一种身份——登记注册的配偶。

难道他们……

微胖的少年满眼复杂地看看他，又瞧瞧被他虚虚揽着肩膀的棕发少女，一颗心瞬间碎成了渣。

难怪韩同学以前要一直遮着脸，原来是因为娇艳的花儿已经被人攥入掌心，不容许多余的蜂鸟再做觊觎！

他刚刚萌动的少年心顷刻间被粉碎，垂头丧气地摸了摸鼻子，强忍着酸楚开口：“哦，这样啊……那、那祝你们天天开心！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着冲韩思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逃跑似地一溜烟消失不见。

“班长这是怎么了？”

等到他身影彻底消失，一头雾水的小少女才收回视线，迷惑不解地出声问：“我怎么觉得他刚才突然变得好奇怪？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啊，我想是没有的，请您放心。”

诺亚低头笑眯眯地看着她，略长的额发微微遮挡眼睛：“青春期的人类男性情绪时常像这样不稳定，并且异常敏感。所以为了避免您的秘密被察觉，我真诚地建议您尽量少与他们接触。”

韩思盈闻言眨眨眼，回想起刚才塞隆的反常，表情有些怪异：“真没想到班长平时看起来成熟稳重，竟然也会有这种多愁善感的时候。”

“您似乎与他很熟悉？”诺亚勾着唇把她书包拎紧。

“还好，除了卡萝尔以外，我在学校就和塞隆交集多一些。”

棕发少女毫无心机地回答：“我们三年都同班，班长人很好也很照顾同学，以前他帮过我不少忙。”

执事冷白的俊脸笑容更加灿烂，虚搭在她另一边肩膀的大手落下，带着她向前走：“真是热情，您能有这样乐于助人的朋友，我为您感到高兴。”

说着，他狭长的金眸轻抬，掀起眼帘朝少年离去的方向瞟了眼：“任何对您友好的人，都是在帮我照顾您。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朋友，请您务必也介绍给我，让我当面向他们表示感谢。”

他一本正经地对她温声说，气场亲和人畜无害。

韩思盈新月弯的眉轻挑，忽略掉后背莫名生出的丝丝薄凉，抿唇一笑点头跟着他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