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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兜兜转转,孟南霜和程予风又回到了玉顶峰。

据阚轶说,原因是令岢闭关思考了许久,觉得程予风从玉顶峰学了那么多本事去,如今又把他一脚踢开玉顶峰,太不划算了。

他要阚轶把程予风抓来,让他给玉顶峰弟子们当讲师,把自己身上全部学会的本事都完完全全交给弟子们,再滚蛋。

阚轶还粗略估算了一下,要等程予风把一身本事全还给玉顶峰,那没有个三五百年也不太行。

孟南霜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一方面,程予风去玉顶峰当讲师,不愁没银子赚,一方面,令岢那老头嘴硬心软,谁看不出他这是想程予风了?满足一下人家的心愿。

还有一方面,就是孟南霜自己还想多在玉顶峰看些炼丹制药的书籍,她的小鼎炉都要积灰了,这倒是个学习丹药的好机会。

可惜孟南霜发现自己好像没这机会了。

原本回到玉顶峰,孟南霜发现玉顶峰里有门修业课叫什么炼丹之道,然后她兴冲冲地告诉程予风,让他以讲师的名义给她这个讲师家属报了名。

结果她去上课,人家一测她的修为,发现她竟然底子弱得跟蚂蚁,当即把她塞进了基础修炼课,让她先修炼个一两年,打好底子再来学丹药课。

孟南霜一想到基础修炼,一想到基础修炼手册上密密麻麻要背的知识点,瞬间头大了。

她想辞了这课,才发现不行。

玉顶峰没有退课这一说,要是想退课,那只能直接从玉顶峰滚蛋。

这可不行。

孟南霜想了又想,只得硬着头皮认真学起来。

自程予风离开这一年,玉顶峰发生了很大变化。

也是因为她和程予风的事闹太大,十大仙门的师尊们一合计,觉得以前他们对男女修士的分开教养太过严格,导致很多修士对异性有误解。

即使到了年龄被强行婚配成婚,三年五年后这些修士们貌合神离,甚至大打出手的都不再说,更不必说管得越严,修士们逆反心理越重,连程予风这种曾经的洁身自好的标杆都出了事,看来这样严管下去,不行。

于是他们决定尝试把修士严格的性别管理适当放松,玉顶峰师尊们在南峰建了女子也可入的学堂,在北峰建了男子也可入的学堂,以此加深男女修士彼此之间的交流。

孟南霜所在的学堂,就是一座位于南峰,男女合并的学堂。

这样倒好,她在心里想,程予风来南峰做讲师,阚轶自然把他们又安排在了原来南峰的别院,现在她也不用跑去北峰上学,挺方便的。

话虽这么说,但上学的痛苦一点也不少啊!

孟南霜每天醒来,就跟做噩梦似的,不情不愿往学堂走。

程予风倒是精神,早早起床,早修,等她起来时,他连早饭都做好了。

“怎么了?”程予风见她唉声叹气走到饭桌前,问,“为何你每天都无精打采?”

他最近其实很少欺负她。

孟南霜边喝粥边叹气,叹着叹着,不争气的眼泪就流下来。

“怎么了?”程予风看她哭,有点慌。

“程师兄……”孟南霜粥都喝不下去,就起身找他求抱抱。

程予风自然伸手接过她,把她抱在腿上,什么也没问,就静静抱着她,听她哭。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他才问:“你到底怎么了?”

“要不你教我修炼吧,我不想去上课,好累啊。”她有点崩溃。

程予风也想到了这层原因。

他一直明白她不爱学这些。

“你若是不上,我去说一声,别去了就好。”程予风轻拍着她的背。

“不行,”孟南霜又道,“可是若是我不去,我就不能在玉顶峰待着了,那咱们分开了,我还不愿意……”

“我跟你一块搬去山下住。”程予风又道。

“那你每天都要爬山上玉顶峰教灵术,多累啊,”孟南霜又道,“不行不行。”

“我不累。”程予风只道。

孟南霜左想想不行,右想想不行,又抱紧了他:“算了算了,我还是去上课吧。”

“你若是不想,就算了,”程予风皱眉,“我下午去山下看房子。”

“不要,”孟南霜摇头,“我去吧,突然觉得我还能忍,若是真搬山下去,那你每天上山下山加上教课,花的时间又多了,咱俩见面又少了。”

程予风想到这,也是一阵为难。

“要是你能来教我就好了,”孟南霜下巴搭在他肩头道,“要是你在的话,起码我觉得修炼还是件比较美的事。”

程予风没说话,眉头微微皱起一点,思索着。

孟南霜又拿额头蹭了蹭他的脖子:“我现在每天都觉得很难熬,就和你待在一起的日子最美啦,好想每天多和你待一会儿,哪怕你教我修炼,我也愿意,哪怕苦一点,但看见你就是甜的……呜呜呜……”

程予风摸了摸她的脑袋,没说话。

三天后。

孟南霜通宵赶了前一天的修仙作业,又匆匆忙忙起了个大早,洗漱好就马上坐在桌子前背修仙要点。

程予风把一碗银耳汤放在她旁边,问:“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今天要考试。”孟南霜边拿着小勺舀汤喝,边紧紧盯着这些要点,还用左手写着什么。

他默默转到她身后,无意间看了一眼她用左手写的小条,也没多想什么,多问什么。

孟南霜吃过早饭,匆匆在程予风脸上咂了一口,就去学堂了。

学堂今天有堂测,堂测完才上课。

孟南霜紧张得手抖,一来学堂,她先把昨晚的作业纸掏出来,和后边的女修商量:“梅梅,你看我这么写行不行,字迹乱了点,昨天不是要写修士炼气的每一阶段的不同感受吗,我每个阶段写三行,够不够?”

梅梅看了看她的作业,点点头:“差不多了,咱们张先生没那么严格,写差不多就行了。”

“哦,那就好。”孟南霜心放肚子里了。

交了昨晚的作业,堂测就开始了。

铜铃刚响过一遍,孟南霜就看张先生拿着试卷走进来了。

她正低头掏出自己早上临时写好的小抄,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再一抬头。

诶?

拿试卷走进来的不是张先生。

是程予风!

孟南霜吓了一跳。

程予风没什么表情,先让弟子们把试卷发放下去,随后才道:“张先生有事,这段时间,我来带你们的修炼课。”

这简短一句话,让台下发出一片“哇”声。

底下的修士们纷纷感叹自己命好,曾经玉顶峰的首席弟子程予风,现在还是十大仙门顶级的高阶修士,让他来教他们的基础课,那实在是太有福气了吧!

准备考试的弟子们虽然不说,但心里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答题,让程师兄看到他们的潜力。

孟南霜比这些弟子还兴奋,程予风居然真的来带她的修炼课了。

那她……

解放了!

心里瞬间爆开烟花,孟南霜本想把小抄藏在手心抄,但现在她却把它开开心心地夹在了卷子里。

没事,既然程予风在,那她以后再怎么不好好学,都不愁让先生批评啦,考试也不用担心作弊被抓啦!

孟南霜乐颠颠地看着照着小抄往卷子上腾答案。

可腾着腾着,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试卷上好像落下一块阴影。

孟南霜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程予风居然站在了她面前。

她对程予风挤挤眼睛,继续抄小抄。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伸了过来,一下拿走了她的小抄。

孟南霜懵了一下,抬头,再看向程予风,发现他手中捏着她打的小抄,神情严肃。

“程师兄……”孟南霜小声叫他,“把它给我,不然我不会写。”

程予风的目光突然移向她。

冷冰冰的眼神,像把刀子。

孟南霜突然打了个哆嗦。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事情不对。

程予风也是在心中思虑许久,这才忍不住,沉着声音严肃开口了:“你在做什么?”

孟南霜一愣,看着他。

“站起来。”程予风又道。

孟南霜心一紧,看着他那双冷若冰霜的眼,汗毛立起来了。

她站了起来。

程予风拿着小抄严肃问她:“考试作弊?”

“我……”孟南霜瞬间红了脸。

“你别考了。”程予风忽然把手上的纸团捏在一起,又把她的卷子从桌上抽走了。

他抬步去了授课案几那里,把她的试卷往桌上一放,又拿出一只藤条,走向她。

孟南霜傻了。

程予风没给她留半分面子,只道:“手伸出来。”

孟南霜真的怕了,直接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程师兄,我……”

“手伸出来。”程予风拿着藤条,语气不容置疑。

孟南霜又后退几步,企图以夫妻情挽救这场体罚:“夫君,我身子不好,禁不住打。”

这话一出,其余答题的弟子们都暧昧地笑了。

程予风脸色却更严肃了:“讲堂上只有先生和学生,你若不会叫人,跟我去省思殿领罚。”

孟南霜:……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又被程予风逼到了角落。

“伸手。”程予风又对她重复一遍。

孟南霜快哭了,含着眼泪,用眼神给他求情。

“再这样看我加抽五十下。”程予风紧紧捏着藤条,狠下心道。

孟南霜这才彻底放弃了,颤颤抖抖地伸了手。

然后结结实实被程予风抽了三十下。

她疼哭了,豆大的眼泪落下来。

程予风看着她哭,顿了几秒,依旧铁面无私:“堂测作弊,除了藤条三十下,罚你将这本书,抄两百遍,听清楚了么?”

“两百遍?!一本书?!”听到这话的弟子们都愣住了,“妈呀程师兄还真不疼媳妇啊!”

“程师兄是认真的吗……”弟子们纷纷窃窃私语,瑟瑟发抖。

孟南霜也被吓着了,连忙道:“程师兄,我刚才手被你打肿了,抄不了了……”

“用左手抄。”程予风脸上的严厉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可我只会用右手啊……”孟南霜委屈道。

程予风扯扯嘴角:“今天早上吃饭时左手抄小抄,你不是抄得挺利索的么?”

孟南霜:……

“所有人都记着,作弊不可取,若是谁敢起了心思,下场和她一样。”程予风说完,看了孟南霜一眼,又回到了授课案几前坐下,“你们继续写,孟南霜,你坐下抄书吧。”

“对了,”程予风又从案几上把孟南霜交上来的作业抽出来,查看一番后,又把作业纸给她隔空飘了去,“你的作业也写得一塌糊涂,重写。”

听到这话,孟南霜突然不想哭了。

她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了天灵盖。

晚上一回别院,孟南霜收拾铺盖就搬到偏房去了。

程予风怎么敲门都不开。

“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程予风还在门口敲门。

“滚蛋!”孟南霜大喊一声。

程予风那边敲门声停了一刻,又复敲起来。

“你先开门,”程予风心里越来越慌,敲门的动静也越来越大,“霜霜,你开门。”

孟南霜被他扰得烦躁,终于把门打开了。

“你什么事?!”她满腔怒火道。

“你生气了?”程予风试探问。

孟南霜觉得好笑:“很不明显吗?我还要气得再明显一些么?”

程予风:……

他想想又谨慎:“为什么?”

“为什么?”孟南霜差点没脾气了,“为什么你心里没数?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抓我作弊,还体罚我,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程予风眉头皱得紧:“可你做错了,我只能按规办事。”

他无奈,本是看着孟南霜心情不好,又听了她那些爱他的话,才想了办法去教她上的课,结果没想到,刚来就碰上她作弊。

他也无可奈何。

“那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是不是?”孟南霜眼泪又下来,“我手都被你抽肿了!”

“我带药来了,”程予风忙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我给你上药。”

“滚蛋!”孟南霜又哭着要关门。

“你等等,”程予风忙把门顶住不让她关,“霜霜,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生气?你让我别生气?”孟南霜一声冷笑,“你就一点点都不疼我,渣男!谁让你过来给我们代课的?”

程予风低头看着她,小声道:“不是你说见到我无论怎样都会开心吗?所以我让阚轶帮我换了……”

孟南霜听到这话:……

她伸手就要扇自己巴掌:“我就是嘴欠!”

“别扇自己,”程予风忙把她的胳膊拉住,顺带把她往怀里一带,“你要打打我吧。”

“我敢打么?我打叫以下犯上。”孟南霜哭着。

程予风用瓷瓶里的药膏揉着她的手,不停给她道歉:“对不起,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孟南霜一边哭一边气呼呼道:“好啊,那我不要重写作业。”

程予风想起她那满篇狗爬字儿的作业,咬咬牙,答应她:“好,不重做。”

“我也不抄那两百遍书。”孟南霜又道。

程予风:……

他纠结半刻,拒绝道:“不行。”

“你说什么?”

程予风皱着眉头又道:“是你作弊在先,书必须要抄,这是规矩,若是在你这破了规矩,那么对其他人而言,规矩便是一张随时可破的纸,难以服众。”

“你……”孟南霜心里憋着气,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作弊不对,可是……

她怎么就觉得这话从程予风嘴里说出来,她这么生气呢?!

孟南霜最后还是没和程予风说话,一夜分居。

第二天起一大早,她也没吃程予风做的饭,去食苑对付两口,就去上课了。

课还是程予风教。

孟南霜白天全程跟他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程予风上课也没点她回答问题。

一下课倒是往她那边跑,一边半跪在她身旁,用消肿止痛的膏药轻轻搓着她的手,一边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课业累不累。

孟南霜全程一言不发。

这一幕几乎成了学堂里难以忘怀的风景线。

孟南霜生了几天气,慢慢平静下来。

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学堂里独一份被人关注的焦点,骂骂咧咧地让程予风别再给她代课了。

程予风一笑,过去把她抱起来:“你终于肯跟我好好说话了。”

“我在骂你,听不出来吗?骂你!”孟南霜还生着气。

程予风依旧温柔笑着:“嗯,骂我,我知道,你骂人很好听。”

孟南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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