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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能反驳她。
千红从孙小婷坟前回来?收拾东西?去废品站,套上捡来?的破皮靴还能保暖,就是两只不一?样大,一?只正?好另一?只宽松得要掉,她就深一?脚浅一?脚地掏出账本算算一?年账目,在废品站不到半年,收支还算平衡,挣钱不多,还得解决遗留问?题,她该怎么和老头分?钱。
自从她去废品站,老头解放双手?开始修电器,她负责扛出去卖,负责收拾废品扛出去卖,老头偶尔搭把手?。她早上四点?起床晚上十一?点?多才?能回去,仗着年轻硬生生挺过,熬干了眼,一?进城就是几千斤上下的废品一?个人扛完。
她能吃苦,但后来?也感觉不太吃得消。歇了几天下来?,腰酸背痛开始发作,她回来?又歇了一?天才?去废品站重新上岗,默念要吃苦的心灵鸡汤给自己打气。
那时她还不知?道县城刚换了一?片天地,周局心脏病发作去世?,王霞对着报纸以泪洗面?说周局兢兢业业爱岗敬业,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人民服务。
千红提提靴子迈进废品站,蔡老头正?在塑料堆旁往外收拣瓶子,黑枣在墙边咬一?只球,呼呼发威,她进门的气味把黑枣吸引过来?,它一?跌三步地扑过来?蹭她裤腿,她哦哦地哄了两声,老头回过头:“你?回来?啦?”
“嗯,这?几天咋样?”
“你?不在我还能嘎嘣死了?来?,我都装了袋,今天拉去城里,咱们准备收工哇。”蔡老头喜气洋洋的,给她迎面?而来?的笑脸。
千红一?阵头晕,她没笑,老头背过身子去提铝罐袋,她晃晃脑袋迎上前,把三轮车开出来?,废铁六袋铜一?袋,铝两袋,书纸十来?袋……一?车装不下,千红说那就先把书纸卖了吧,这?几天价钱高点?,四毛三了。
她从车上拽下粗绳搭在车子两侧,等袋子堆高,她需要抛起绳子拉紧,两边打结捆好。它们躺在地上像两条麻黑麻黑的蛇,千红把它们踢到一?边,戴起手?套扯着袋子两角,像给它扎了两个小揪,捆扎起来?,一?拧身,弓腰,扛在肩上,抛到车上——老头站在上面?接。
第一?层堆得紧实,老头腾挪着站高,张开双臂接她。
她双手?一?拽,扯起袋子墩实,扎口,细绳灵活地穿梭在指间,这?是最后两袋,老头叉腰直喘粗气:“年轻真好,腰不疼气不喘。”
“嗯。”千红没说自己也会腰疼气喘。
“你?过年是回村还是在厂区?跟你?父母过还是跟那个女人过?”
看来?蔡老头知?道许多事,但他算是好人,没有检举她。千红还是心里凉飕飕的,有种随时要被揭破抓起来?的恐惧,心事重重。
“还没想好。”她捆了好几次才?扎了口,肩头一?沉扛起书纸袋,书是沉重的东西?,她最初扛废品时肩头都磨出血了,后来?就不会这?么脆弱了。
也不知?道是心事还是真的体力不支,她头晕目眩,扛着书纸有些眼花,抬了一?下,怎么也扔不到老头手?里。
老头说:“你?慢点?,别急,扛完这?个歇一?歇。”
“就剩一?袋了——一?口气……不犯懒。”她自诩能吃苦,咬着牙硬是把书纸抬到老头手?边。
“再高点?再高点?!”老头半跪下来?努力够它,一?手?托住袋底,袋底不好使劲儿,另一?手?去够扎口的细绳。但千红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差点?儿,他探身够不着,千红一?个趔趄,大袋子往下跌去。
老头眼疾手?快,枯槁的双手?紧紧抓起,没让袋子直接砸到千红头顶,但千红果然没系好口,细绳盛不住袋子的重量,活结松开,老头被细绳搓了满手?火辣辣的脏污,它笔直掉下去——
砸倒了不知?道发什么愣的千红。
“千红呀!”老头吓得三魂七魄都散了,几步下车,手?脚从没这?么灵活过。他看千红趴在地上不动,吓得去掐她人中,人倒是醒着,就是有点?儿迷糊,哎呦了两声说疼。
“你?让砸傻了?”
“又没砸到头,说谁傻呢。”千红还在和他辩驳,起身要继续干活。
老头是不敢让她再干活,说她迷糊得有点?儿过,三令五申地把她往外撵,看她太爱劳动没办法,亲自带着黑枣把她送回棋牌室。
老头对她住哪儿和谁过日子这?点?儿小事门儿清,段老板今天没出门,从窗户望见老头和黑枣在后,千红在前,耷拉着脑袋好像犯人被押送刑场。
发烧了。
“我没烧,我不生病,我身体好着呢。”千红说。
段老板忧虑地望了她很长一?段时间,似乎是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最终只好双手?搭在肩头,垂着眼说:“你?自己做主。”
老头帮腔:“我看你?病了就歇着吧,那些东西?过了年再卖也不会长腿飞了,幸亏是你?年轻,不然我这?岁数老老实实给砸一?下骨头都得散了。”
等人走了,段老板默默倒了杯热水放在千红手?中:“我认为你?不应该再呆在废品站了。”
千红睁大眼,想不出别的出路,思来?想去,想到自己谨慎地梦想了个什么,细声细气地征询意见:“那我过完年去市里学?缝纫去?可我来?来?去去就要半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飘来?飘去没个正?经营生,到时候像褚石头似的,困着没办法。”
“你?就是想得太多。”
“什么也不想也太不负责了。”
“我们饿不死的。”
这?倒是句定心丸,千红实在难受得厉害,可又不肯服软躺下,也不知?道是和谁做斗争,硬挺着不肯躺下,段老板翻出退烧药,她握在手?里把塑料片捏得噼啪作响,两条腿晃来?晃去,最终背对段老板喝了药睡下了,睡着还是一?股不服输的姿势,硬邦邦的,谁摸也不肯松懈下来?。
秀芬和段老板坐在床边,男人来?看望她,被段老板叮嘱照顾千红。
“我去吃饭,新来?的局长脾气不知?道怎么样。”段老板挑拣大衣,新来?的局长不认识,她穿衣保守。
“毕竟是外来?人,好说。”
“也是。”
“她压力太大了。”秀芬姐摸摸千红的额头,转脸看段老板,沉下脸,“她就是挣一?百万也觉得不够,有你?杵着,你?是这?行这?业走不开的人,这?是命,别耽误人家。”
“这?几天天气冷。”她说。
“你?认真啦?”秀芬姐的忧虑叠在脸上,他两天没刮的胡子泛出一?片青。
“我不能认真吗?”
“那我说句难听的,她没有收入,你?只能卖自个儿养她。她也没文化没学?历,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走不远,你?是聪明人,自己想。”秀芬姐轻声细语。
床上的被子隐约动了一?下,两人都沉默了,但千红似乎还在睡着,仿佛没有听见这?番忧虑。
“各有各的过法。”段老板只好给这?样的回答。
等她回来?,千红烧得更厉害了,蜷成一?团。
“我们去打个针吧。嗯?”段老板哄着她,从被子里剥出个人来?,女孩眼睛红红的,好像在哭。
“怎么啦?”她像是哄小孩。
“没事。”千红低低地说,眼眶烧红,乖乖爬起来?。
每天四点?起来?,十一?点?多披着月色回来?,她已经很努力很用心,从不偷懒,也想办法发现问?题。
可她或许始终是个不聪明的女孩,没有办法挣大钱,吃苦也是吃傻苦,没有一?技之长的结果就是这?样。
秀芬姐的话刺痛她,她只是被段老板养起来?的小鸟,光靠她自己是没有办法的。
打针的时候她一?声不吭,段老板牵着她回去,一?摇一?晃地走路,像鸭子打摆。千红踩在月光小道上,段老板的长发柔软地垂在肩头。
心里的铁铲再一?次发狠,剜下一?大块来?,簌簌落落降下大雪,心里呼啸着。
“和我过日子是不是很辛苦?”
女人轻轻放开她的手?,在路上停下,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仔细想了想:“戒烟是挺苦的。”
“我想让你?过好日子。”千红不安地抓挠着裤缝,垂下眼,抱着膝盖蹲下,“我太笨了,从乡下来?,也没有,没有聪明的头脑,不太会赚钱,只会低头干活,不能……过好日子。”
“现在的日子不好么?”
“我想找份正?经工作。”
“谁跟你?说卖废品不正?经了?”
段老板一?心维护的是千红自己的决定,但千红总是不惧革自己的命,仿佛她发烧是因为心里的熊熊烈火,撑着发酸的膝盖起身,走近两步,跌足踉跄,揉揉双眼。
“不过还是休息吧,不要去废品站了,你?累坏了。”
“我不累。”千红反复搓脸使神志清醒一?些,一?把攥住段老板胳膊,无?限逼近,眼神灼灼烧着自己,把段老板的脸深深刻在眼底,吐出几个字:“我要去市里。”
“学?缝纫吗?”
“嗯。”千红鼓起勇气,终于站直了,这?个决定让她重新出发,整个人焕然一?新,连带存折也得清掉大半——随之而来?诸多代价仿佛都不值一?提,因为发烧糊涂,段老板担忧地用手?背碰她额头。
“你?要等我。”
与其说是期盼不如说是命令,千红理直气壮地要求段老板守在县城等她一?年,抖擞精神跌足两步,抓着女人的胳膊往前走,心里那团火冒出蒸汽,催着千红这?列小火车不断前进。
但小火车开出去没几百米就脚下打滑摔倒了,如果不是段老板扶着她,或许第二天头版头条就要说她是卖火柴的小姑娘,怀着幻想冻死在冬天的冷风中。
“反省。”段老板热了牛奶捂在手?里。
“我不爱惜身体,发烧还四处溜达。”千红诚实回答,段老板才?把牛奶放到她手?里。
“过完年再走,这?几天不许干活了,好好休息。”
“你?不在,那我好好收拾家。”千红乖乖地给自己安排任务,她一?闲下来?浑身不舒服。
“量力而为。”
“你?不要想我。”
千红闷着头,她觉得难为情,可不说又憋不住。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眼,段老板笑笑:“好好学?习。”
“我会的。”
“写信回来?。”
“我还没走呢。”千红忍不住出声提醒。
段老板恍然回神,拉拉被角,倾身躺在另一?边:“我开始想你?了。”
千红害羞地背对她,用被子捂紧脸。
“你?这?人,等我走了,你?要说什么甜言蜜语?到时候说不定看上哪个小姑娘比我好看,你?就把我忘了呢,”她嘴硬地拉回场子,强词夺理地给自己编排故事,严肃了没五秒钟,段老板挠她,她破了功,忍着笑回头,“还闹我,你?心虚了不是?”
段老板只是枕着胳膊笑她,她只好絮絮叨叨地说明天把酸菜捞出来?包饺子,对子还没买,灯笼也不知?道要不要挂,年货还没置办,段老板那么爱吃零食一?定会买一?大兜。
说了一?大堆,盖不掉那句小声的情话。
她絮絮叨叨嘴巴不停,段老板掀起被子盖起她俩,准确地捉到她喋喋不休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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