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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启怜发自肺腑地感叹:“夫人好大的口气,要参我,我若真被万岁爷斥职,你的诰命夫人上哪儿当去。”
江走冷漠:“我不要。”
“这你都不要。”商启怜一个劲儿诱她上钩,奈何江走八风不动,仿佛勘破红尘,他自讨没趣,携刀转离,身朝巷口让霜气直扑头面,“成,反正到头来哭哭唧唧的不是我。”
“……坏蛋。”江走无言以对,讪讪凝睇他浓郁的背影,哼了声,少焉工夫,她戴上云肩,“可别忘了你的承诺,等我打过你了,你要把它送给我。”
商启怜愣了愣,旋而轻笑起来:“你真稀罕这口刀?”
“我稀罕得不行。”月光划过泼风刀的黑鞘,江走突发奇想,轩眉道,“我就先给它标个记号,叫它‘绮岁’怎么样,咱们年龄相差的谐音。”
“比‘二爷’好,有长进。”商启怜点评着,思绪定在某颗刺上,“我们相差七岁。”
江走眨巴眼睛:“对啊,不是么,我十五,过了元宵节,我就十六啦。”
不巧商启怜漏听了后面那段话,只思虑着这些日子他在她面前是不是表现得太不成熟。
拿自己与商承枫比较了片刻,商启怜确有一丢丢的慌,虽然面上一派云静。
他神色控制安稳了,说:“夫君以后不喝酒了,戒酒。”
江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随他去:“你出家都行。我们回府吧,黑巷子怕兮兮的。”
商启怜礼节地笑,迎上去勾搭她的肩:“江姐姐那么能打,就莫装小姑娘了。”
江走险些朝他施展过肩摔,凶巴巴斜视道:“有空激我,赶紧琢磨琢磨接下去怎么办。”
“能怎么办,榻上办。”
江走脸红心跳:“我说正经的。”
戌时将尽,竹马大巷的人屈指可数,灯火熄灰一排,各家各户上闩,长街顿生萧瑟。
商启怜的注意力逐渐蹲伏了开来,神情依然落拓如故:“你可没忘谊王说了些什么吧,我醉成狗,你绝对比我听得清楚。”
他自嘲完继续道,“我现与谊王算是银货两讫,我在青梅榭诋毁了他一顿,他在沄醴楼歪曲了我一晚,皆大欢喜,不若庆祝庆祝。”
霜意重,江走夹紧小身板道:“庆祝你个大猪驴脑袋。你该使劲谢谢研王没把你捅出去,如今谊王不明不白受伤,你觉得研王还会百分百信任你吗?”
“你也说谊王是不明不白受伤。朱宪戚没弄清问题的全貌,自不会妄加裁夺。”江走甩他一道不容言喻的眼神,商启怜斟酌了会道,“别看研王日日花天酒地,他只是不肯用功,谊王会忌惮不是没道理,玉不琢不成器,可朱宪戚天生就是块卞和之玉。”
江走轻道:“研王曾与我说,他不想封储。”
“他身不由己,没得选。”商启怜搓着她冰凉的小手,“圣上至今未公开立储的音讯,朝廷上下虎视眈眈,朱宪戚又受群狼环伺,群臣想推谁上位,局面已经泾渭分明,我早先也谦虚的提及过:某些人急了。”
谦虚?谦虚??江走扯了扯嘴角:“你说的‘某些人’包括那名杀手?”
商启怜道:“就说方才那名杀手,砍错人后为何不继续手刃目标,叩源推委,他为何会砍错人,他的第一刀真想砍研亲王吗。”
江走头绪万端。
“杀手的行为毫无根据,就是来唱个戏的,由此及彼,给杀手搭戏台子的人,不正是配合他弄虚作假的人么。”商启怜绕回话头,“当时谁看起来最像弄虚作假的人。”
循沿他的思路,江走柳暗花明。
商启怜眼皮打架,与困意对峙着,说:“咱撤得太早,但我想这事与谊王八九不离十,他大概没预料到朱宪戚敢口口声声与他短兵相接,谊王营造这场变故,不单是博取同情,毕竟公然诬赖我站不住脚,他要保下自己的声誉,并且他今晚首要目的,不过是想剖判弟弟的态度。朱宪戚冷静以后就会明白。”
江走已经明白:“抱歉启怜,都怪我,我带你溜太快了。”江走一点都不诚恳地道完歉,也呈以礼节的微笑,“要不我们回去瞅瞅,说不准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一旦攥着谊王的把柄,你就威风了。”
商启怜居然考虑了她的提议,略微严肃道:“不成,来回不少功夫,我累得要厥,不暇耽搁了,约摸这个时辰爹娘不会放我们进府,而且我们没马,就这脚速走到府只能翻墙。”
“翻。”江走乐淘淘说,“我要看带刀官大人飞檐走壁。”
“我连树都不会爬。”商启怜道。
“狗也不会爬树……”听到她的这声兴叹,商启怜周身气息唰地骤降,江走避了避,忽然道,“得让大哥离谊王远一点,我觉得太危险了。”
商启怜沉吟:“大哥素来信谊王,这事急不得。”
“我担心大哥。”
“你担心担心我好不好。”商启怜一脸惨相,“我一直认为我的立场非常糟糕。”“我一直认为你……”江走与他十指交扣,眼梢蕴了点清凉,“会助研王登上皇太子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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