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彻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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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吏面嫩是个年轻未曾经过事的,登时闹了个红脸,却还低头边写边小声嘟囔着:“不是说没瞧见脸。”霍长婴见王夫人怒气上来还想再争辩几句,忙又问了几个问题扯开话题,其实怪不得那小吏,就连他心里也对此事有些疑问。
两人又问了些问题,在王夫人絮絮叨叨的抱怨里摘着有用信息,剩下府中其他人便交给大理寺来处理后续问题。
“王大人正昏迷着想来问也问不出什么,咱们先去另一家看看情况,阿铎你……”两人正准备出府门,霍长婴走着不见萧铎跟上,回头却见他正盯着一处廊柱出神。
“有什么问题吗?”霍长婴问道,眼神也随着萧铎的示意看向了柱子。
回廊下,红漆廊柱年久失修有些斑驳,其上却有处打斗痕迹,因下雨几乎和剥落的红漆融在一起,若非刻意观察很难发现。
“你看这里,”萧铎手指在凹陷处捻过,盯着指尖残留些皮屑不由地皱起眉。
霍长婴不明所以,“是刺客留下的?”
萧铎称是:“看这痕迹应是长鞭所为,比起刀剑刺客该是更擅长用鞭子。”
“所以王夫人看到厉鬼索命的链条其实是刺客所用的长鞭……”想起方才王夫人颠三倒四的话,霍长婴恍然道:“难怪他能从护院维护中把人拖出来,原本我也曾怀疑过是否妖邪所为,但方才巡视整个府邸却并无半分邪气。”
萧铎点头两人将查到的部分同大理寺官员说明,两人便出王府去另一案发现场。
路上萧铎沉默不语,眉头紧紧皱着几乎不曾舒展,霍长婴几次想问,但是看眼周围跟着的金吾卫他直觉此时不是谈话的场所。
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匆匆,路边见雨不大出摊的小贩此时也忙不迭地收摊,顶着破旧的油纸伞慌忙往家赶。
两人正各自出神,忽然街巷路口横行里冲出一人,只见那人周身衣衫沾满泥水,他们猛地撞见只看到了满脸的血污。
“小心!”萧铎瞬间将霍长婴护在怀中,瓢泼大雨兜头而下顷刻浸湿了衣衫,霍长婴忙将伞撑往萧铎那里倾去。
周围金吾卫呼啦啦围了上来,将要亮刀时就听见霍长婴疑惑道:“卢庭彦?怎么是你?”众人看清是卢家大公子这才放松警戒收齐长刀回鞘。
这是霍长婴和萧铎从边境回来后第一次见到卢庭彦,却发现他神情不对,像是没有了提线的木偶灰心丧气仿佛幽魂,蔫蔫地没了生气。同往日插科打诨吊儿郎当的贵公子模样相去甚远。
两人上前一步,还未说话就见卢庭彦身后踉跄着匆忙跑来一人。
“公子!”
等人跑到卢庭彦身边,霍长婴才看清是个清秀纤瘦的少年。
少年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油纸伞撑在卢庭彦头上,顾不得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又忙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披在卢庭彦身上,手里干净的帕子颤抖着按住卢庭彦额头上还汩汩流血的伤口,关切之情显露无疑。
卢庭彦也像是从失了魂儿般状态中清醒过来,忙回握住少年的手,不顾头上的伤急急道:“竹颜你身子弱可千万别怎么淋着了。”
竹颜看着他,只是不住地摇头流泪。
霍长婴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名唤竹颜的清秀少年便是卢庭彦先前还是纨绔作风时,一掷千金从南风馆赎出来的淸倌儿。
他眼神在两人之间停留片刻,忽然有些恍然,原先听闻时只当是卢家这位公子在风流场上的战绩,可如今见着了,没成想竟也瞧出些真心实意来。
只是这瓢泼大雨,一个跑一个追,卢庭彦还如此狼狈又是闹哪出?
“雨势不小,卢公子这是?”萧铎冷声问道,心里还对他险些撞上长婴还有些怒意。
在萧铎面前卢庭彦有些讪讪,原本他就有些畏惧萧铎,如今更是见过此人战场之上的杀伐决断,心中畏惧之中更多了些敬重和崇拜。
虽然卢庭彦心里百味杂陈近乎心灰意冷但他还是多说了两句,“无事,就是同家里老头子吵了一架,伤也老东西拿香炉砸出来的。”语气恹恹,眼神低垂。
霍长婴有些惊讶,永安城中卢庭彦和他父亲不合几乎人尽皆知,但卢父却一直看重这个唯一的儿子,即便再生气也不曾打过他一次。
和萧铎对视眼,两人都知这是卢家的家事外人不好多说,加之公务在身,便嘱咐了他小心身体,临走时霍长婴又将从金疮药给了他。
“王太医的金疮药……”卢庭彦看着手中的瓷瓶喃喃着,眼中纠结欲言又止,几番张口却最终也只是到了声谢,便同竹颜撑着同把伞离开。
可刚迈出几步,卢庭彦忽的停住脚步,他握着瓷瓶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像是鼓足勇气般转身朝着萧铎一行人喊道:
“等等!”
春雷阵阵,轰隆一声巨响从永安城的天际陡然劈下,撼动向每条街巷劈斩而去,势不可挡,怒吼着涤荡陈旧糟粕迎接盎然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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