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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是明?知故问,沈何启仅仅是抱着最后的侥幸问出口的。她一阵头晕目眩,身子细微地泛起颤抖,沐浴在暖气的热风下也像置身冰天雪地中,仿佛夹带着无?数的冰棱子刮过裸露的皮肤。
叶洋心中的悲痛只会比她更?浓,他长久地看着她,最终吐出一口气,说:“癌。”
说完他把头瞥了过去?,鼻腔泛上酸楚。
空气冻结,外头宴会厅热闹的喧哗和和弦乐队奏响乐曲的声响突然像隔了一层玻璃,显得很不真切。
“止痛药已经没什么用了,你都不敢想象它现在瘦成什么样了。”
“……”
“想过给它安乐死,不过我总是舍不得。本来今天不想来的,看到是金家的场子,所以想来问问你,”叶洋又把头转回来看她,“你觉得呢,要不要给元宝安乐死?”
随着尾音落下,沈何启的神经彻底绷断,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你说得轻松,它很痛一直在叫,你听不到可我日日夜夜在受折磨。”
“……”
“是不是哪怕这样了你都不肯去?看看它,如果你还?有心,他妈的沈何启算我求你了求你去?看看它。元宝它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它一直在等你。你那条红色的围巾它躺了这么多年,之前我嫌太旧了丢掉了,它急的满屋疯找要跟我拼命,最后我大半夜去?垃圾堆给它捡回来。那次扑你外甥,它还?不是为了你的玩具狗,还?有你知不知道它在见过你一面之后回家抑郁了多久一直绝食。可是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就能安安心心当它从来不存在?!”
字字句句蚀骨诛心,都是一刀接一刀的凌迟,要不是他的手扯着她的胳膊,沈何启几?乎站立不住,她失去?语言能力,连带着理解能力也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变得很迟缓,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突然,阳台的灯大亮,光亮以破竹之势冲破这方小天地的幽暗和昔日恋人?之间?独属的微妙氛围。
金铮站在门口,垂下摁亮开关的手,面色平静,语气也没有起伏:“聊什么呢?灯都不开。”他的视线在叶洋拉着沈何启手臂的手上停留一瞬,接着抬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拉的是我女朋友。”他顿一下,”不管怎么说过去?和现在得分分清楚,你觉得呢?”
沈何启如梦初醒,记起自己曾对金铮做过什么保证,也知道此情此景极易引起误会,她一个?甩手挣脱开叶洋,朝金铮疾步走去?,踩着高跟鞋脚步显出些许跌跌撞撞。
待她走到跟前,金铮把手轻轻搭上她的后腰把她推到自己身上倚着,这一搭他察觉到她整个?人?都是颤栗着的,仔细一看,她的脸色也极差,从妆容这层面具下隐隐透出来。
搂腰的姿势毫无?疑问是宣示主权的姿态。
两个?男人?又对视一眼,随后金铮扯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转身带着沈何启离去?。
看似平淡的一次对视不亚于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剑拔弩张,无?形之中刀光剑影带着凌厉的尾锋闪过。
沈何启没有回头和视线停留,也没有留下会去?看望元宝的承诺,甚至连离开的脚步都不曾犹豫。
连叶洋自己都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这个?女人?好像已经完全不剩爱情,可是他心里那种不甘心居然还?能那么强烈,在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它被全然激发卷土重来,犹如火山爆发势不可挡。求婚的夜晚历历在目,一生的托付被她踩在脚底,亲耳听她诉说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深爱。元宝和他的极尽宠爱都不能换她在往后的岁月中哪怕一次的回头和心软,那般绝情和刚硬。她生性如此便罢了,可她分明?也有温顺并全心仰赖的样子,只是与?他无?关。
他不是输不起,但是他无?法接受自己连参赛资格都被剥夺。
破坏欲四起,去?他妈的绅士风度,他只想把她一起拉入深渊。
同为男人?,自然看得懂对方看似平静的瞳孔里弥漫的血性和暴戾,同为男人?,更?知道如何在一招之间?激怒对方。
“过去?和现在要是没有分清,我可不止拉一下手臂这么简单。”
金铮的脚步没有一丝延缓。
“这具我调/教出来的身体?,不知道你用着还?满意?么?”
这一次金铮前行的步伐终于停滞。
“操/你妈的。”沈何启刹那间?暴怒。即便一直以来叶洋在她心里的形象十分高大,说出这样的话也免不了变得面目可憎。多年的歉疚无?处安放。
金铮的视线直视前方,睫毛的影子投在脸上,两秒钟后,他侧过脸:“多谢指教。”好像他只不过听到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说完他把沈何启翻过来,淡声说,“走了渣渣。”
谁都没有再说话,重新走到宴会厅人?员密集的地方,吴勉带着小夜莺过来,方才沈何启迟迟不归,小夜莺被派去?女厕所寻沈何启没找到人?,此刻见到她不免好奇:“小哑巴,你刚才去?哪了?我找了你老半天。”
沈何启回答说:“我随便转了转。”
小哑巴。
这个?平常听惯了的外号成功触到了金铮的霉头。
调/教什么了调/教?连叫都不会叫。
距离晚宴结束为时尚早,后面还?有好几?个?流程包括最重头的拍卖环节,吴勉已经晃完一圈,嫌无?聊,盛情邀请沈何启:“无?聊死我了,我看我们和韬子伟业找个?房间?组队打游戏去?怎么样?你玩最近那个?《邪神》了么,我玩了两把,觉得还?可以。”
沈何启看一眼金铮。
吴勉却误会她是不想让金铮落单:“哎没事的,阿铮一个?人?能应付的,他最擅长应付场面活了,不用管他。”
“不去?了。”沈何启垂眼搭上金铮的手臂,“我陪金铮。”
“不得了不得了。”吴勉啧啧感?叹,带着小夜莺去?寻找江文韬和陈伟业,“沈何启有朝一日竟然能变的这么体?贴,阿铮也算苦尽甘来了。”
从小阳台回来之后,金铮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仍是不显山露水,没有多余的情绪透在语气里,“想玩就去?,高跟鞋站的也累。”
“不去?。”
金铮没有再和她客气,虚搂着她的腰迎向朝他们走来的中年男人?,小声给沈何启介绍:“陈伟业他老豆。”而后满面春风抬头喊人?:“陈伯伯。”
自从妻子中风,陈伟业的父亲便把生活的重心移到了照顾妻子上面,公?司的职务彻底放权分给了儿?女,他身上并不见在商界步步为营几?十年的精明?和锐利,相反他看起来很和善。
“诶,诶,阿铮。”陈父走近,熟稔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模有样的。不知道我们家那个?傻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像样点?,你记得多带带他。”
这话就谦虚了,带带陈伟业放在两年前说说还?像那么一回事,如今陈伟业对工作的上心程度是金铮望尘莫及的。
“哪里,以后还?要靠伟业带我了。”
陈父听着颇为受用,爽朗地笑起来,又言不由衷贬低自家儿?子两句,接着话题就自然而然过渡到沈何启身上,将军的大名?和生猛事迹陈父也听过不少次,不过这是第一次见到沈何启真人?,倒不如陈伟业描述中那般有趣,显得很是客套,陈父只当她是怕生,问金铮:“那么好事该近了吧?”
金铮答得笼统:“快了,到时候还?请陈伯伯赏光来喝喜酒。”
“一定的,我的红包早就按捺不住了。”看着金铮佳人?在侧,陈父不免又想到陈伟业,他看出儿?子对最近相亲的女孩没什么兴趣,作为父亲总有操不完的心,顺着话头和沈何启开玩笑,“我看伟业大概是喜欢活泼一点?的女孩子,你有没有好朋友跟你一样活络,有的话可以介绍给我们伟业。”
真是天大的讽刺。
金铮怕沈何启不分场合替好友出头,暗暗在她腰间?轻捏一把示意?她不要乱来。沈何启很配合,没在他的场子搞幺蛾子,只浅浅笑笑:“前不久还?有一个?,我觉得和伟业特别搭,不过现在已经结婚了。”
陈父当然不知道她杀气腾腾话里有话,何况他本来也只是和沈何启客气客气,闻言客套地敷衍两句:“可惜。可惜。”
陈父走远,沈何启眼中一闪而过一道复杂的目光,很快又隐匿不见。
朱阳很体?贴,他的父母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没有多余的心眼,从没对李姝杰说过一句重话,几?乎是把她当亲闺女对待,李姝杰缺失了多年的父爱母爱和家庭温暖在婚后得到了全然的补偿,现如今的她过得很好。
也许陈伟业确实不是她的归宿。
从前沈何启因?着护短一直为陈伟业可惜,下意?识对朱阳这个?半路插队的有排斥心理,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半年的接触下来她没法再硬着脖颈对朱阳有什么偏见。
当爱情和现实两难,李姝杰选择了现实,很幸运,她赌赢了。
宴会持续到晚上十点?多,沈何启再也没有离开金铮身旁,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全程亦步亦趋,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脚掌,脚后跟,小腿,集体?向大脑发出了抗议,然而肉体?的痛楚是压抑内心猛兽的最佳枷锁,带来别样的矛盾快感?。机械地笑,圆滑地应对各样的攀谈,所有的行为似乎都不需要经过大脑,靠潜意?识就能达成,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散宴。
还?是阿标开车,看出后座两位祖宗都不想说话,他也不自讨没趣,安安静静把车开下山,一直到开到接近沈何启家和金铮家在不同方向的路口,才出声打扰:“沈小姐今天回家住还?是去?老板那?”
沈何启的“回家”还?没说出口,一旁金铮已经率先?开口:“去?我那。”
他喝了不少酒,手肘撑在玻璃上支撑脑袋,沈何启原以为他睡着了,没料到他还?清醒着,闻言她去?看他,恰逢他睁开眼睛望过来,四目相对,片刻,金铮低声说:“刚才我跟你妈说过了。”
她“嗯”一声,车里重新恢复平静。
车子开过两条街,熟门熟路拐进小区,径直停到金铮家楼下。
金铮先?下的车,沈何启站了一晚上不带停歇地也就熬过去?了,然而这么坐了一路之后脚再沾地就有些受不住,她已经换回自己的便装,但是脚踏到地面的一瞬间?,出于生理反应她还?是蹙起了眉头,又很快恢复常态。
一整个?晚上,金铮好几?次想问她累不累脚疼不疼,但一次都没有问出口。换了平常用不着他问沈何启就该把痛放大数倍往严重了说,他不知道沈何启究竟和叶洋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她这般反常。
而这种反常令他懊恼。
电梯一路上行,到达28层。
甚至等不到开门,金铮已经把沈何启按到门上,急切的亲吻落下,毫无?怜惜可言。
沈何启吃痛,两手并用的推阻并不管用,没多久她耗尽了力气,手软软抵在他胸前,见她停止抵抗,他的吻从她唇上移开,沿着她的脖子往下。
沈何启疲倦地闭上眼睛:“我很累。”
金铮满腔怒火烧了一个?晚上,又有酒精的作用加持,哪里听得进她的拒绝,只顾胡乱扯开她靠近领口的几?粒纽扣。
冬夜的冷空气立刻见缝插针地灌进去?,沈何启正要缩起脖子,他炙热的唇覆上来,她瑟缩一下,再次推他:“金铮,这里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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