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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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都说“瑞雪兆非年”，只是这雪太多也不好。

云钦泽躺在马车里，一旁熏有暖炉，热哄哄舒适的紧，一时碳火烧的旺了些，竟还觉得有些热了。

不多时，马车悠悠停下。

“小石头，敲门去。”

小石头心中一抖，唉声叹气地借着暖炉外壁狠搓搓手，磨磨蹭蹭下了马车。

甫掀起帘子，便觉一阵寒风直冲进来。云钦泽抬眼，顺手将他推出去，而后赶紧掩上门帘。

……无情。

小石头苦哈哈的回头望一眼，裹起外套认命似的“咣咣”敲起门来。

兴许是嫌天气冷，敲了许久才终于有人从门房里探出个头。

“做什么？”

那人懒洋洋的瞧着他，从眉毛尖到下巴壳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小石头白他一眼，脸上却赔着笑:“这两日雪大，路上不好走，敢问小哥可否回禀主家，叫我二人借个宿？”

闻言，那人很是挑剔的打量了他一番，砰地关上门——“滚，也不看看这是谁家。”

小石头可怜兮兮回头，却见车门紧闭，丝毫没有救济他的意思。

真是无情。

他撇撇嘴，再次敲响房门。这一回就如同石沉大海，任凭他敲了恁久，却无一人应声。

那马车里卧着的主儿都不关心，他怕什么。

小石头想了想，深吸口气，拾起一旁的砖头朝门上砸了过去。

果然，便听门锁开阖，有人启开一条缝，看见又是他，那人更加不耐。

“不是叫你们滚了么？”

小石头一脚堵住门，眼睛一转，忽悠他道:“我们可不是一般人家，你不叫我俩进去，可是会挨骂的。”

“你是哪家？”

那人想了想，还是问他。

见小石头犹豫，这人瞪了一眼，又准备关门，便瞧见从车帘底下有人扔出来一封拜贴。

小石头叹气，认命的跑过去捡起来，转手递给了他。

那帖子上前后一片空白，连半个字都无。他翻着看了看，还是不敢怠慢。

“等着。”

不多时，便又听门栓落下，这人眉眼挤到一处，捧着一张笑脸，躬着身子殷勤勤的把小石头迎进去。

小石头扬头哼了一声，又殷勤勤的搀着云钦泽从马车上下来。

“那帖子上写了什么？”他路过这人时小声问了句。

“不知道哇。”他凑近小石头，悄声回道，“听说是太老夫人亲自接过看的，还没拆开就叫咱们过来迎您了。”

那可真是奇了。

小石头眼睛又咕噜噜一转，没再说话，随云钦泽踏进院内，迎头就看见太老夫人身边的红缨领着数人走来。

“您舟车劳顿，南家未及远迎，还望赎罪。”

红缨躬身行礼，又引着二人道:“府内已给您安排了袭秋院歇息，摆置简朴，您莫要嫌弃。”

听这话，那门侍到有些稀奇。

这袭秋院素来是至亲之人才住得的地方，这人也从没见过，却不知是哪里来的贵客。

他心中疑惑，眼睛随着一众人渐渐走远。

“这几日辛苦您在此简歇，府内诸人皆任您差遣。”

红缨再次行礼，而后恭敬退下。

“有劳。”云钦泽点头，随后舒舒坦坦往榻上一歪，“这几日可真是累。”

“您一路躺着，可一点儿不累。”

小石头悄摸摸反驳，绕着院子环视一周，由衷赞叹:“这南家真是有钱，瞧瞧这院里雕梁画栋的可富贵的很。”

“比宫里还好？”云钦泽似笑非笑。

小石头猛一点头，伸出大拇指冲向他，“叫我说——好！”

“既然好，那别回去了。”

云钦泽白他一眼，朝门外走去:“你就在这儿留着罢。”

“那可别。”小石头心底一惊，连忙跟着他走出几步，“是小的说错话了。”

“这南家可一点不好，破砖破瓦的，连宫里头的半角墙皮都比不得。”说着，还踹了院里假石一脚，以示自己忠心。

见他不为所动，便又笑嘻嘻蹭上去讨好:“薛丞相不好惹，您何苦亲自出来南家，这事叫咱们做下人的不就成了么？”

由是嫌他聒噪，云钦泽甩一把袖子移开几步，依旧没有理他。

若非形势所迫，他也不愿亲自过来，平白叫薛致鸿又捏着把柄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

只是他这段时日愈发过分，竟还当着众臣逼问起了封后之事，若不是想等到杜太傅重回朝堂，他早就动手将那薛家一脉彻底肃清。

“当年惠帝为娶南家女，无所不用其极……人家应了么？”

云钦泽扭过头，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这是在问他么？小石头愣了愣，当初南家好似是没应。

只是他哪里懂得这九曲十八弯的事，绞尽脑汁也不过又疑惑道，“那您怎么不直接降旨呢，这南家还敢抗旨不成？”

“你猜娶南家女，是为了那‘女’字还是为了那‘家’字？”

云钦泽又问，见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便又慢悠悠接了句:“你再猜猜宫里头知道事儿太多的，后果都是什么？”

“都死了。”